关门声震耳,老胡懵。
他看看,又看看门。似乎不明白事情是怎在短短分钟内极速失控,也不明白到底做什,才让向进退有度,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裴雁来失态至此。
失神地站在原地,被老胡无声地拷问,却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道关门声像是魔鬼嘶吼,钻进耳朵,折磨,拷问,聒噪地令半晌无法思考。
原来昨晚梦是这回事。
他移开视线,没漏看这人眼中转瞬即逝,却极深极重情绪。
没有温度,是不容错认厌弃。
当头棒,几欲将击得脑干发麻,手脚冰凉。
认识裴雁来十年,期间有九年毫无联系。
可尽管是那糟糕、莫名其妙最后面,他也从没对露出过这样眼神。
“衬衫扣子扣错。”
当即愣,连忙低下头检查。刚找到罪魁祸首,手里托盘失平衡。
鸡飞蛋打,手忙脚乱。
陶瓷杯保住,但是衬衫遭殃。胸口白色布料上,沾大滩湿漉漉咖啡渍,相当狼狈。些液体渗透衣服,湿湿嗒嗒地正从胸口位置,缓缓顺着腹肌向下流。被瘆得发痒,但笑不出来。
当着上司和十年白月光面这丢人,说是社死现场不为过吧。
为对不起这样熨帖善意。
裴雁来垂着眼,只装作没看见和老胡眼神交流。
“胡律,您放心。”
他今天说很多句这样话,也不觉得烦。
谈话告段落。
瞬间,像是站在那夜巷子里射击场上。只不过上次他揭下面罩,是为让看清他脸,这次,却是要将摁死在上面。
手边没有餐巾纸,裴雁来扯开领带,甩到身上,刚好盖住左半边被咖啡润湿胸口。
“不用还。”他说。
这话基本上和“滚远点”个意思。
他摔门而去,发出很响亮声“嘭”。失分寸,不讲风度,这很不“裴雁来”。
老胡吓跳:“你这小子,最近怎总是粗手粗脚?”
余光看见他站起身,忙道:“没事,您忙,马上处理。”
但没等老胡有反应,裴雁来先有动作。
他目光先是落在被咖啡濡湿胸口,这眼里情绪很沉,看不懂。可很快,这变脸比翻书迅速祖宗突然极深地吸口气。
眉骨骤然压低。在这张俊美沉静脸上,轮廓极其锋利眼显得格外薄情,熟悉而可怖兽性在深处复苏。
离开办公室时,端着三杯各剩半咖啡,两只手都不空。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老胡情面,裴雁来主动帮开门。
思绪重重,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谢谢您。”等到看清裴雁来脸,才后知后觉尴尬起来。
从没对裴雁来这毕恭毕敬过。即便从前将他奉上神坛,将他当作不可亵渎月亮,也从未这般谦恭。哪怕和他之间只有高中同桌这桩苍白旧事,也都显得太不识趣。
裴雁来投过来目光晦涩难明。过好会儿,直到老胡诧异地看们在门口大眼瞪小眼,问“怎”,裴雁来才回过神似,声说不清意味气音从他牙关溢出。
这人将目光从锁骨处扫过,用手指虚虚拎拎衬衫领口,给人种近乎亲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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