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定要找个分崩离析节点,那是和裴雁来最后面。
他不分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半年可见仍旧空无物朋友圈十年如日。
世界上真有人并不需要生活。他切简明又狭促,深不见底黑,只容得下自己。
晚上下起大雨,不想出门买饭,就叫客房服务。
点是蛋炒饭和八宝粥,但因为是大年初,所以宾馆还附赠瓶浓缩葡萄汁。
拧开,果汁溢得太慢,晃圈后,零零星星漏几滴在鞋上。
不长不短际会,不至于弹尽粮绝到尴尬无话,也不至于滔滔不绝到意犹未尽。旧故就是如此,比“好久不见”多几句寒暄已经算是人间有情。
出门往外,大路各分两边,他左右,最后段话是他开头。
“上学时候哪能想到,堂堂张小毛,没到三十,人生竟然已经望到底。”张小毛摸把隐现秃头危机发顶:“不过想想,当年咱班星途璀璨大明星,到现在也只是个婚庆司仪,就又觉得不能全怪时运不济。”
看向他,他朝笑笑,笑得并不辛酸,但看完嘴里发苦。
他说:“活着就是操蛋。”
二遍,觉得稀奇,但也察觉到危险。
表情木讷地回:“……还是算。”
然后裴雁来说行。
书合,青黄不接半生枇杷落进他手心。
他抛起来,颠两下,像在估重,随后抬步就走。以为大劫已过,口气泄下来。
今天穿是双白色球鞋。
葡萄汁落在鞋头和鞋侧,洇开之后和红酒酒渍相像,难以分辨。
壁挂电视停在央二台,春晚刚好重播到几位眼熟明星合唱《想你365天》。
在钢丝上行走,记忆却不受控制,回溯到和这首歌同频某个场景。
白象破笼而出,再次看到它平凡全貌。
“你说对。”答。
回到宾馆。打开同学群,第次点进孙汀洲个人名片。没加他,【添加到通讯录】这几个刻板黑体字像是道坎,横在不可回望过去。
ID是“A若磐婚庆Louis”,让很难把他与过去风光无限孙汀洲划上等号。
命运就像审判者陶特,重塑力量各有所异,它却平等地将每个人打碎。
又点进裴雁来主页。
但没能轻松两秒钟,裴雁来手里枇杷就又稳又准地砸向面门。
躲闪不及,额头中弹,“草”声,麻袋样从树上滑下来。
幸亏眼疾手快抓住截手边枝干,不然倒霉该是尾椎骨。
目光尽头是裴雁来背影。
三两虾饺和碗豆浆都只剩碗底,张小毛和对话进行十多分钟就走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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