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快从嗓子跳出来。清楚地看见自己手指像被电击样抖动,明明无力地几乎握不住盒子,却仍旧不肯松开,直到胳膊也开始抽筋。
“……你怎,”换个问法:“你把喜鹊刻上去,有什特别意义?”
裴雁来在沙发上落座,他逆光,看不清他表情,半晌:“喜鹊?”
语气微妙。
“啊。”福至心灵:“你不会以为画是……”
念头升起瞬,记忆被带回那个沉闷午后。
拉上窗帘,纯英文纪录片,作业簿上四线纸,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看到后山杏树和鸟雀。
在裴雁来出现前,因为回答不上来问题他被老师罚站,她收走走神时画草图,那页纸过后十多年中再没有机会见过。
然后这份半成品,现在,出现在裴雁来,或者说是早就遗忘到脑后盒子上。
太多往事如同翻飞书页从眼前略过。
盒面角落刻着硬币大小图案,但确定当年制作这个木盒时并没有做多余修饰。用指腹摩挲着不规则凹陷:“这上面图案是什?”
意料之外,裴雁来听这话,脸色有点古怪。
他不再靠在窗前,几步走到沙发前,把剩下茶水泼进垃圾桶。也不知道想到什,他扯起个很淡笑:“……贵人多忘事。”
他很少这样阴阳怪气。
手指顿,突如其来预感由指尖漫开。后知后觉把盒子举到眼下,借清亮月光看清粗糙纹路。
从法律意义上讲,精神病患者处于不可自控状态时犯罪,因不具有责任能力而不负刑事责任,只能被移送强制医疗,属于责任阻却事由之。过往案例中,企图伪装成正于失控状态精神病人行凶罪犯并不是小数目。
以前无法理解丧失理智具体状态,和少数群体之间隔着精神上厚障壁,但此时此刻,想终于可以感同身受。
左脑仿佛停止运转,肢体全然被本能支配着,手仍旧在持续性颤抖,僵硬地把硬币捡起来,枚枚又装回去。
刚想把盒子放在他办公桌上,就听见裴雁来开口。
“不用给,你自己收着。”
“林小山。”裴雁来突然淡淡叫停。
是危险信号,顺从地止住话题。
仍有许多疑惑,但同今晚其他亟待解决难题相比,那些都变得无足轻重。
几步跨到沙发前。裴雁来双腿岔开,被他注视,然后就这样半跪在他面前。距离那样近,明明早已熟悉脸
雨夜乞讨,射击场鼓点,新年饺子,还有早作安排雨伞,独可见遗书,和大风吹过时遮住双眼掌心。
……确实是神经敏锐人,此前种种皆非幻梦,早该想到。为什想不到?
疯。
真要疯。
从没这样颤抖,中举范进变成未曾谋面兄弟。
这是儿童画。
笔触稚嫩潦草。
半成品。
像喜……
……喜鹊?
这声把从混乱中惊醒。
手指蜷缩,下意识把盒子握紧:“自己收着,是什意思?”
裴雁来笑笑:“就是字面意思。”
依旧觉得荒谬,十分怀疑自己正身处于场毫无逻辑幻境:“这算物归原主?”
裴雁来歪下头,并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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