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窗户纸就跟李绪胃样脆弱,轻轻捅就破。他收起手机,什话也没说,只是把脸更深地撇向另外边。
窦遥手从水下伸出来,沉默地扳回他下巴,带着醉意执着地跟他对视,紧紧盯着他战栗睫毛和不敢看向自己眼睛。
李绪嘴唇轻颤:“窦遥你烦不烦,都是过去事你还追问有意思吗?”
话刚说完窦遥就正过身体,按着他肩膀将他死死压在水池边,膝盖甚至强行抵住他大腿。
李绪怔下,下意识开始用力挣扎,但窦遥喝醉不知哪里来力气,借体位优势牢牢压制住他,就像当年在秋千上样。他用双手推也推不开,只能咬紧牙用脚踹,但水下又有浮力,然后把池温水弄得哗啦啦直荡,其余任何效果都没起到。
其实也说不清楚是谁陪谁。
好像从小到大直就是这样,李绪下棋,窦遥做作业,两个人个无家可归,个有家也不想回,呆在起就觉得很自在。他们可以整晚不说话,也可以起挨饿。窦遥做完作业说该回去,再不回去父母要骂,李绪就懒洋洋地开始收拾棋盘、棋谱,和些窦遥给他买本子跟铅笔。
装好书包,他们会各回各家,在二楼分头行动。有时候窦遥会等听到李绪关门声再走,有时候窦遥赶时间,李绪会在门口听到他脚轻脚重地往楼上爬,再脚轻脚重地穿过头顶长廊。
漫长岁月平淡度过,很难再分清是谁陪谁,只剩下那些模糊又难忘时光,在心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随骨架同长大,阴晴雨雪,每天都比前天多几片树叶,繁茂到不可动摇。
过会儿,窦遥把头疲倦地侧靠在池边。李绪看见,暂停手里游戏,木着脸给他脑袋下面垫条毛巾。
,让他别晃自己:“有点想吐。”
“想吐你说话叫,装什死。”
喝多泡温泉很容易出意外。李绪收起刚才紧张,扭头扯过根毛巾让他攥在手里,然后默默捏捏他虎口,因为记得这里好像有什穴位。
是不是傻逼,到底是不是傻逼,明知道自己体质玻璃还拼什酒。
窦遥哑声,尽量把上半身撑起来:“好多,你泡你不用管。”
“窦遥你起来——”
“再问遍那天问题,”窦遥钳着他手腕,“这五年有没有想过?”
“……没有。
“不许睡着。”
睡着会感冒,本来就还没痊愈。
说完李绪拿起手机继续玩。
窦遥侧着脸,看着李绪被白光照出瘦削五官,看他双手在屏幕上熟练操作,良久后,语气平静地问:“当年你为什要走?”
迟来问题把李绪钉住,手指微蜷。他没抬眼,过几秒钟听到窦遥低声追问:“为什连退学都不跟说,为什五年来次都没和联络,为什把拉黑,为什把QQ密码改掉,又为什回来还是句话都不解释?”
“跟还装?”李绪拧紧眉心,脱口就是原来那种熟稔语气,“你什样老子没见过。”
窦遥沉默阵,“嗯。”
“泡会行,难受就早点睡。”
说完李绪有点不自然,拿过池边手机开始玩游戏,湿漉漉手指隔着防水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窦遥静静地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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