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于彗站在他旁边，不可制止地觉得难过，不是为
自己，而是为埋在这里，已经化作尘土
少年，为他曾经，已然面目全非勇气，跋涉几千公里、千山万水难过。
“为什
联系不上？”
“他被他阿爸关起来，”康赭道，“快半年。”
汤于彗愣愣地看着他，康赭沉下声道：“其实德吉叔是个好人，他从小到大最疼就是桑吉。”
康赭转过身来，看向石头旁边那棵冷杉，淡淡地道：“可是你也看到，在发达城市里，这种事尚且不能完全被父母这老
辈接受，更何况是在这偏远闭塞山区里。”
他连他脏兮兮、皱巴巴行李都没有机会带走。
被德吉叔打到快要站不起来之后，桑吉被德吉叔拖着就要离开。
康赭开口叫他们声，桑吉背脊几乎是瞬间地僵。
康赭看到，他感觉自己骨头仿佛也如有所感地疼下。
德吉叔隔很久才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后来事情在康赭脑海里像是过度曝光电影，他很讨厌这种借着比喻矫情说法，但是努力回想话，他能想起确实是片仿佛被烫伤样空白。
就像很多年前，他还没有退学，在节昏昏欲睡课堂上被化学老师叫上去演示实验。他拿着很长像是镊子样东西，从装着煤油试剂瓶里拿出节镁条，当着所有同学面把它点燃。
耀眼、滚烫白光。
站在视线焦点中央，十六岁康赭称得上是出神地看着这圈白色光团，感觉它在自己眼睛上烫个洞，因此所有东西都是过亮，呈着个凄凄烈烈空白。
不仅看不见，二十四岁康赭感觉这东西大概还会让人听觉也失灵。
“是不洁吧，”康赭声音没什起伏地道，“或许他阿爸是这认为。”
汤于彗没有发现自己手在轻轻地颤抖，他艰难地道：“
康赭缓慢地用藏语道：“德吉叔，桑吉没做错什，你不要打他。”
沉默很久之后，德吉叔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头，他转过身去，背着康赭僵硬地点点头。
余光里，康赭确定最后他看到桑吉哭，他哭得无声无息，眼泪却惊天动地地往下流。
最终，这场荒诞又喧闹电影以桑吉最后看他那眼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知道那是最后眼，在康赭过曝、像金属燃烧样回忆中，那眼充满控诉、痴愿和绝望。
“
后来就没有再见过桑吉，”康赭静静地在那块巨大石头面前，仿佛随时都要被吹往雪山任何阵风带走，“也不是故意避开，只是没再联系上他。”
很吵，骂人话夹杂着浓烈乡音，让康赭差点听不懂藏语。
桑吉被扇个耳光，脸迅速地就红肿起来，还被踹脚跪在地上起不来，不知道是疼还是吓。
德吉大叔好像红眼，不知道是气还是别什。
但这些画面都像是被清晨刺眼阳光笼罩在片不真实朦胧中，空空洞洞，让康赭难以确认自己是否也真在这画面里。
桑吉当天就离开，深圳这个开始寄托他无数幻想城市完全没有给这个青涩藏族少年留下场可供回忆美梦，他走得比来时候还要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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