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醒归挪回床上，穿起衬衫和西裤，卓蕴没管他，自己去洗漱，出来时赵醒归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人也挪到轮椅上，正准备打领带。
卓蕴走到他面前，拿过领带
赵醒归笑着看她，握紧她
手：“好，
会好好活着。”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赵醒归现在还算健康，但他是截瘫患者，截瘫不致命，致命是并发症，年纪大
，并发症总会找上门，他寿命，应该及不上普通人。
卓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那很遥远，她对赵醒归说，他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父母未老去，孩子们又那
小，哪里有时间去杞人忧天？
踏踏实实地过好当下，吃好每
顿饭，睡好每个觉，处理好每份工作，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闲得无聊就出去度个假，开心就笑，伤心就哭，有烦恼就对另半倾诉……人生，无非就是这回事，说难，很难，说简单，其实很简单。
“你觉得呢？”卓蕴把手放在赵醒归大腿上，隔着布料触摸那双松软纤瘦腿，看着他眼睛，问，“活着，难吗？”
婆、生女儿，是专门来克他。
人已到齐，卓蕴把生日蛋糕端上桌，家人们围到圆桌边，给赵不渝小朋友过生日。
赵不渝和赵醒归样，从小衣食无忧，被全家人呵护着长大，小男孩跪在椅子上，亮晶晶眼睛看着面前插着蜡烛大蛋糕，鼓起脸颊吹气，把蜡烛吹熄后，众人拍手大喊：“不渝生日快乐！”
赵不渝开心地扑进妈妈怀里。
卓蕴和赵醒归坐在儿子两边，赵醒归怀里还抱着女儿心心，卓蘅拿手机帮他们拍合影，再让周姐帮他们拍大合影。
赵醒归把手覆上她手背，怔怔得出神，很久都没回答。
——
赵不渝过完生日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卓蕴和赵醒归就醒，是被要喝奶赵倾心给吵醒。
赵醒归帮女儿换过纸尿裤，卓蕴抱起女儿在床上喂奶，赵醒归赤着上身、支棱着头乱发挪上轮椅，先去卫生间洗漱。
赵倾心吃饱后继续睡觉，卓蕴把她放到小床上，去衣柜里挑出赵醒归衬衫和西服，等他从主卫出来，卓蕴叫他：“老公，衣服放那儿，你抓紧穿，时间有点赶。”
这样合影，家里多得数不清，不管是谁过生日，或是节日聚餐，都会拍张。
年又年，照片里人变换着发型与衣着，中年人脸上渐渐有皱纹，乌黑头发夹杂着银丝，背脊不再那挺拔，眼神也不再那清澈，成世俗意义上老人；年轻人纷纷过而立，眼角长出不易察觉细纹，行事越发稳重得体，成上有老、下有小家庭栋梁；孩子们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小婴儿快速成长，有自己小脾气、小爱好，不再事事听从父母话，个个主意越来越大。
赵奶奶已经去世，赵醒归外婆也缠绵病榻，谁都躲不过生老病死，赵醒归对卓蕴说：“不怕变老，也不怕永远坐轮椅，就怕会走得比你早，现在有不渝和心心，好像放心些，以后，就算先走，也有他们陪着你。”
卓蕴不允许他说这样话，命令赵醒归以后不准再讲。
她气鼓鼓地说：“比你大呢！要走也是先走，你这名字取得多好，千年王八万年龟，你定能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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