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她怀里睡着
，女人两只手抱着孩子，眼睛却是看着苍茫浓黑
夜空。深秋夜空中零星散着几颗星子，在枝桠间不甚明亮地闪烁着，她看得那样专注，那样温柔，像是在看着她另
个孩子。
孟怀泽没打扰她，准备安静地离开，那女人却突然开口。
“孟大夫，你知道吗？”她声音轻轻地响起在夜色中，“那次先生也夸
们家大宝，说幺幺字写得最好，们家大宝书背得最好。”
“们家大宝也最喜欢吃糖，每次上集都要闹上通，可嫌贵，次都没给他买过。那天桂荣说要上集给她家幺幺买糖，说好，那顺便给们家大宝也捎几块。共就三块糖，他就要块，剩下块给弟弟，块非要和他爹吃。”
“说他，都是给你买，你不是天天闹着要吃糖吗，怎
不都留下。”女人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甜意，“他说，也想让爹和娘尝尝糖甜。就之前说过次，也没吃过糖呀，们大宝就记下……”
中小男孩，开口叙述声音却几近毫无波澜：“那段时间老天爷直在下雨，这天上看着什都没有，怎会有那多雨，地都被淹，外面都是水。她闺女性子犟，家里牛没能吃干草，小闺女心疼，非要冒着雨牵牛去山上找草吃，结果雨太大，牛半路上给走丢。那大雨，哪里找去？她气坏，把人打顿，关进里屋，连饭都没给人吃。就那天半夜里，旁边山倒下来……”
她怀里小男孩手里攥着块糖，乖巧地动不动，孟怀泽却打个寒噤。
她男人喝道：“你跟人说这个干什！”
女人像是没听见，她看着孟怀泽，眼神却像是透过孟怀泽看到很远地方：“就在那前几天，学堂里先生还表扬她闺女，说幺幺字写得最好。们都大字不识，她高兴坏，问幺幺说想要什，都给她买。幺幺说想吃糖，糖多贵呀，年到头孩子再闹着要们都不舍得给买几次。就那天上午，她去集市时还专门买糖回来，只是到家听说牛丢，气得糖也没掏出来给。到最后，人都没，摸糖还在兜里……”
她笑起来，孟怀泽却没笑，小男孩仰着头不安地喊声“娘”，地上男人沉声说句“行”。
孟怀泽静静地听着，直到女人停讲述，
孟怀泽许久没动，直到旁边小男孩小心地牵住他手，孟怀泽才发觉他手竟在发颤。他抬头冲小男孩笑笑，攥攥手心中那冰凉幼小手掌。他握过许多小孩子手，柔软，肉乎乎孩子小手，如今攥在他掌心中手样幼小，却是硬邦邦，带着寒风凛冽。
小男孩另只手里攥着块糖，他似是有些犹豫，却又很快下定决心，将那块糖珍惜地塞进孟怀泽手心里。
孟怀泽摇头，要再还给他，小男孩攥着拳头不要，偎进旁边女人怀里藏起来，露出双干净眼睛，有些羞赧地看着孟怀泽，小声道：“孟大夫吃。”
孟怀泽眼底发热，他没再推辞，伸手摸摸男孩头，温声谢道：“谢谢你。”
孟怀泽将伤员挨个看过，确准没什大问题后已是深夜，他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刚走几步，便看到路口石头上坐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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