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他是个外来孩子,在此处落脚;多年以后,他看着这里人个个离开,最终又只剩他自己。
分开时候,李正将脚下土踩又踩,说:“老爷子既然不走,们家人也都留下陪着他,之后怎样就随他去吧。”
孟怀泽不知该说些什,只能干巴巴道:“总有天能想通。”
他往前走两步,李正突然又叫住他,问他:“孟大夫,那你呢?你为什不走?”
孟怀泽停片刻,回头笑笑:“每个人自然都有理由。”
他转身向前走去,过会儿,李正在他后面远远地喊:“孟大夫,那们都在这好好地活着!”
、向北,向那些他们认为能多安全些地方逃去。村子越来越空,傍晚时再升起炊烟也只剩寥寥几柱。
在个晚上,李正夫妇来找孟怀泽,让他去劝劝家里那个死倔老爷子,无论他们怎样说破嘴皮子,老爷子都不肯离开。
孟怀泽去时候,老爷子正躺在院中椅子上,摇着蒲扇,看头顶上月亮。
院里种棵大枣树,那月亮隐在枣树叶子间,会儿明会儿暗。他见孟怀泽,招呼他坐下,用蒲扇给他指着看那头顶上月亮:“小时候,就在这个院儿里,爷爷夜里就喜欢给指着月亮讲故事,那时候月亮可真亮啊,故事也是真多呀……晃眼,七八十年都过去。”
他扇几下凉风,唱道:“天上有个白玉宫啊……”
孟怀泽冲他摆摆手,当是听见。
可这样约定第二天清晨便碎,他们终究没能所有人都好好地活着。
李老爷子死。
他身上没有点伤口,脸上没有点痛苦之色,躺在床榻上,就这样在睡梦中安然而去。他不愿拖累儿女,也不愿离川箕山上风与月,这生终究是如他自己所愿,永远留在此处。
傍晚时分,孟怀泽坐在川箕山上新陇起坟边,看着李正家人赶着车马离开,马打响鼻,车轮碾地,哒哒远去,远处残阳如血,不知前路几何。
孟怀泽静静地听他唱完,才开口道:“总有天,可以再回来。”
老爷子笑起来:“怀泽,老头子今年八十三,就个念想,就是死在这儿。”
他转过身来,看着孟怀泽,问句孟怀泽先前也问过话:“家就在这,从小就看着川箕山长大,你说,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能走到哪去呢?孟怀泽不知道。
李正送孟怀泽出门,陪着孟怀泽走很久,孟怀泽几次催他回去,他都只是笑,说:“再走走,现在村里没什人,这黑路怪吓人,陪孟大夫多走会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