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点点头。
“那就不要去想刚才那个问题,永远都别去想,”他声音在黑暗中十分温和,却又坚定得宛如不可动摇山,“你只需要想怎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男孩看着他,良久,用力地点点头。
山下还有很多像这男孩样人,他们大多并非本地人,而是从其他地方逃至此处,可离家才发现,走到哪里都是样乱世。
孟怀泽开始频繁地下山去。
情况更加复杂。天底下最尊贵神秘宫殿终于撕开华丽太平伪饰,将肮脏面毫不避讳地昭告天下。
十余年间两位天子接连短命,子嗣皆无,太后把持朝政,由其兄长辅政,而先皇下诏传位淮王未及即位,便被控通敌谋反,被太后兄长亲自带兵去抄家革命。皇位虚悬,流言时四起,两位先皇死得皆为蹊跷,种种传言都指向太后谋害帝王,妄图亲自称帝。再加淮王向仁厚忠耿,多年把持西北军权,颇得人心,在京中也诸多拥趸,谁也不信他真通敌谋反。国运飘摇,四方战乱频起,即便暂时被压下去也不会彻底熄灭。大战避不可避,直至淮王副将以为淮王平反、拥淮王之子即位称帝口号领兵而起,呼之下四境百应,迅成燎原之势,再没有人能逃脱其中。
平头百姓曾认为那尊贵朝堂离他们有多遥远,如今他们性命在皇权争斗铁骑之下便多卑微。
可孟怀泽没想到,这场战争竟然不仅是国内之乱,竟还涉及到外族。
他忍不住向那孩子多次确认,那孩子眼里含着泪,仍是口咬定,那队骑兵有着异邦人容貌和绿色眼睛,他们腰间挂着官府通行腰牌,当街随手杀人后,旁若无人地踏入官府大门,宛如自家。
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普通人,没什高强本领,然而既已知道山下是那般境况,知道那多人朝不保夕,他就再也无法安然待在山中,只是多帮个人包扎伤口也好。
那是太苦段日子,之后很多年里孟怀泽甚至都不愿多去回想那几年。
他不知道是谁在和谁打仗,也不知道哪方是值得信任,因此只能谁都不信。山下泥土被血浸遍又遍,变成暗淡红色,他就踩在那样泥里,从死人堆里扒出尚有线生机人,将他们搀进、扶进、背进川箕山里去。
山路那样难走,孟怀泽路上不知要摔多少跟头,有些人伤实在太重,甚至都撑不到山洞中去,他们求着孟怀泽将他们扔下,省些力气自己离开,孟怀泽咬着牙踉跄地往前走,听不见般怎也不肯放手,然后走着走着,背上人就再也没声息,只剩他个人粗重喘息。
山里人越来越多,孟怀泽怕被山下将兵发现,便带着他们往山更深处走,等将那些人安顿好,他再个人折回去,下山去,带着新不知从何处逃来此地
官府,听命自然是朝廷。而如今,朝廷便等同于太后。
孟怀泽想得心惊,那孩子凑近他,声音小得好像在这遥远深山中也怕惊动谁。
他问孟怀泽:“孟大夫,们还能活多久?”
山洞里蒙昧无光,只有那孩子眼睛是亮,因为里面蕴着恐惧泪。
孟怀泽攥住那孩子开裂小手,轻声问他:“你想活下去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