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海棠树没有在战乱中死去,在春日废墟之上开满树粉白花,孟怀泽将院中残破东西都收拾干净,然后点点地,在海棠树周围,重新修建起他小院。
周围百姓们常争着来帮他,孟怀泽推辞不过,只得让步,但许多事情他仍是执拗地要亲力亲为,扇窗户大小,棵小苗位置,把椅子摆放……这个小院里草木,石瓦,他都近乎严苛地要求与记忆中模样。
众人感叹孟大夫真是个念旧人,孟怀泽只是笑笑,并不多作解释。
或许他们说没错,他只是个念旧人。
在新院落快要修缮好时,孟怀泽小院迎来个意想不到客人。
那场战乱持续三年之久。
无论山下繁华还是离乱,川箕山自按其步调不紧不慢地走着,春时开花,夏时绿叶,秋时结果,冬时落雪。孟怀泽救进山那百多人暂时在山中扎根,开辟田地,劳作耕种,竟真种出豆麦,这些粮食足以供给他们度过寒冬。
直到三年后,太后势败,新天子登基,外族也被彻底驱逐,战乱平息,四海之内暂呈清明之象。
孟怀泽终于不再用偷着下山,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踏上山下属于他们土地。
被孟怀泽救进山中这些人,很多在世人眼中早已死亡,而当战乱结束,他们竟然完好无损地又出现在山下,瞬时引起巨大轰动。而孟怀泽以己之力救上百余人,事迹传开,时声名无匹。
彼时天光曜曜,马车轮声滚过长长土道,停在孟怀泽院外,个十四五岁少年踏进小院,他身衣裳极为华贵精细,年龄虽是尚轻,举手投足却带着天然尊贵之气,和这小院颇有些格格不入。
孟怀泽微微蹙眉,正在思索这是谁家孩子,却见眼前少年咧嘴笑,那尊贵压迫之气竟倏然散去大半,多几分少年率真,声音清亮地冲他喊道:“师父。”
孟怀泽心中震,喊道:“
之后又不知是怎传起来,说川箕山中有山神。在他们刚到山里没什食物时候,经常会有山果之类东西莫名出现在他们山洞前,合该是山神对他们照拂。而后又有传言,说在山里时有人看见孟怀泽对着空无物地方说话,说不准便是在和山神交谈。还有更离谱,说孟怀泽本身就是神仙转世,来人间是渡劫、渡众生。
话越传越无稽,然而每个人都说得言之凿凿,好似还真都信。孟大夫这样人,若说是仙神,又有什奇怪呢?
无论外界传言怎样传,孟怀泽全当没听到,也什都不往心上放,他仍是那个谁家有人生病都背着药箱赶紧过去普通郎中。
多年战乱过去,有人失去妻子,有人失去丈夫,有人失去父母,有人失去儿女,几乎每个家都支离破碎。然而生活总要继续,抱头痛哭场之后,还是要回归各自生活,继续往前走。
新皇为安抚民心,由官府拨款,在城镇周围为百姓们建起新村落,原本那些四散村子便成永久废墟,等待着之后某天新用途。相较于山洼中小山村,城镇周边自然更好,而当其他人期待自己城镇边新家时,孟怀泽却拒绝为他所留最好宅所,独身留在原先村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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