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她也许会疑惑于自己为什会睡在树中,却不会知道,那是他心。
当然,他自己也不会知道。
因为,他只是棵普通树,真正普通树。
天亮之后,孟大夫回来,他们形容样狼狈,而在他怀里抱着,是只血肉模糊连原来模样都看不出鸟。
是与他相依相伴几百年翠翠。
到这时候,他反而陷入种怪异冷静。他将那只没羽毛小雀鸟从孟怀泽手中接过来,原本活泼爱闹鸟儿无声无息地卧在他掌心中,冰凉得宛如昨夜雨。
他不知自己该去怪些什,或者,他有没有资格去怪些什。
他带着翠翠回镜湖边,雨尚未停歇,如千万根针般扎入湖面,他坐在树上,用新生最细嫩叶子帮翠翠铺好巢穴,将她放进去。
然后,他极尽轻柔地碰碰那只小雀鸟没羽毛头顶,有绿色光从他指尖泛起,随即蔓延至全身,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那绿色光芒中,光芒盛到极点,又逐渐淡去。
以前他常觉得艰辛漫长修炼全是白费,直至如今,才发现他所付出切或许都是为这刻,他无法陪翠翠离开川箕山,却可以试图挽救她性命。
绿色光逐渐趋近于无,木青身体也越发透明,阵风似是都能将他吹散。他收回手来,久久地凝视着那只小雀鸟,神色温柔而不舍。
“再见,翠翠。”他轻声道,“愿你还做只快乐自由鸟。”
川箕山风吹拂而过,他身体逐渐散去,化为最后缕光,托起睡着那只小雀鸟巢穴,将它藏进自己树心里。多年以后,或许会有只小雀鸟从树中醒来,再次跳跃在繁茂枝桠间,在澄澈天空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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