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时,齐燕白被吓跳——现在已经临近深夜,按理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他本来不想理会,但敲门声急促而持久,不像是来推销产品,于是他下意识皱皱眉,还是顺手扯过张白纸盖住画架,转头朝玄关走去。
这间出租屋是老房子,门口猫眼坏好久,房东也没找人来修,齐燕白自持是个成年男人,于是也没怕什,顺手就拉开房门。
紧接着,门内外两人同时愣瞬。
但这种暗沉无伤大雅,从用色和轮廓上来看,画家功底和艺术素养都相当扎实。可以想见,只要这幅画继续下去,等到完成那天,应该是幅不错作品。
可齐燕白握着笔,却迟迟无法继续下去。
他手边颜料盘已经干大半,涮笔筒却还是干干净净,他坐在昏暗灯光下和这幅画面面相觑,脑子里片空白,只留下困兽般焦躁。
画不出来,齐燕白想,还是不行。
这个认知让他痛苦,齐燕白想强迫自己继续下去,可无论如何也没法落笔,那种无法创作焦虑和急躁渐渐席卷他,他咬咬牙,打心眼里感受到压抑痛苦。
解决问题。
开发商当年卷钱就跑,公寓也没能好好维护,既没有物业也没有管家,只空有套光鲜亮丽好外观,吸引不少资金不足还想住得体面人。
那住宅区因为地势偏僻,房租很低,所以人口流动速度极快,里面鱼龙混杂,什人都住,分局在那抓过嫖抓过赌,甚至还抓到过群聚众吸d小年轻。
陆野刚从外地调回来,对辖区内情况不算太熟悉,李志文故意换班到和他起,除想带带他之外,也是想让他赶紧解解这里门道。
陆野当年调走之前,对双子公寓就有所耳闻,听李志文说几句,心里大概有数,边检查着身上执法记录仪,边随口问道:“报案人说是哪栋楼?几号?”
得想个办法,齐燕白想。
齐燕白清楚地知道自己骨子里就压抑着某种天性,他不能永远困在这样围城里,否则他迟早会被那种压抑痛苦吞没,变得疯狂,变得永远无法满足。
——他需要个宣泄出口。
齐燕白从白天枯坐到黑夜,客厅里只有圈沿边氛围灯亮着,光线昏暗且压抑,把切都乌沉沉地压进漆黑夜色里。
齐燕白似乎终于认识到这样继续“对峙”下去毫无结果,于是他长舒口气,把手里干净画笔投进涮笔筒,然后四下环视圈,短暂地思索片刻,最后伸出手,从笔架里抽出个什东西。
“A座。”李志文说:“2406。”
敲门声响起之前,齐燕白已经在客厅里枯坐三个小时。
独处时,他通常不用维持那副温柔和善面孔,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半人高画架,毫不掩饰自己复杂而厌恶眼神。
画架上钉着副半成品油画,从画面上已经大致可以看出教堂广场轮廓,那栋精美哥特式建筑以个仰视刁钻角度铺设在画布上,亮色高光从斜角向下,圣洁地洒落在建筑顶端,洒下晶亮而柔软甘霖。
这看起来是幅很正面风景画,不过画家风格稍显阴郁,运用太多非常浓重颜色,导致整幅画在夜色里看起来有些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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