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说:“阿壤。”他再次唤这两个字,仍是心头微颤。那感觉很奇怪,像是有种……悸动。
那刻,黄壤抱着檀木盒,也有几分疑惑。
像是时间不曾经过,她还在祈露台,而他突然过来。他穿过半月形拱门,站在三角亭下,也会轻声喊:“阿壤。”
谢红尘努力忽略这种感觉,继续说:“只有你出任黄家家主,黄家才可能延
但这还不够。她紧接着又道:“如今家父出这样惨事,也是他昔日不曾修德。只是弟子家中尚有兄弟姐妹,父亲外出不归,只怕他们……心急之下,不能平和处事。”
她脸忧色,却将事情说得极尽委婉。
而谢红尘却再不明白不过,黄壤兄弟姐妹,岂止是不能平和处事?
他们在黄墅*威之下长大,自然受他影响颇多。
如果知道黄墅身死,指不止闹成什样子。
他走到黄壤身边,等她哭得差不多,才道:“黄墅其人作恶多端,不仅不配为父,更不配为人。你不必悲伤。”这几句话虽然冷淡,却是安慰。
真是可笑。黄壤同他夫妻百年,从未得到过他句劝慰。如今成他弟子,倒是得到。
黄壤仍是捧着黄墅所化息壤,道:“他纵有千般不是,终究是父亲。受他生身之恩,见他落得如何下场,到底是……”
——到底是高兴极!
剩下话,她没有说出口,想要交给谢红尘自己品味。
谢红尘站在边,看着黄壤捧着地上金色息壤悲伤欲绝。
他除魔卫道多年,其实看惯这样场面。但是今日,他有些心软。
或许是因为同情自己弟子,或许……是因为她哭得极美。
黄壤很会哭。
无论什时候,只要她想,眼泪总能如珠如玉,粒粒剔透。她哭很有些花样在里面,既能无声而泣,也能哀伤婉转。
谢红尘问:“你待如何?”
黄壤说:“弟子想告假几日,回到仙茶镇,则是将父亲消息带回。二则……也想要为他们想想后路。”
——后路?后路就是让他们知道,现在黄家,谁才是真正猛兽。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善良。”谢红尘轻叹声,道:“你家中兄弟姐妹,无论才华还是品性都不能服众。唯有你可堪家主大任。”
“师尊万万不可。”黄壤忙道,“阿壤家中尚有长兄,又不能常年留在仙茶镇……”
谢红尘果然品味到,他继续说:“明白。既然如此,你便养着他法身。希望他能修心自省,忏悔改过。在你精心照顾之下,想必他还有得道开悟、修成人身天。”
那可真是太好。黄壤找个檀木盒子,精心拾捡着地上黄墅所化息壤。那息壤被她好好地装进盒子里,粒都不曾遗落。
——他还想有这天?
黄壤将檀木盒子宝贝样紧紧抱在怀里,说:“身为人女,自当处处悉心照料。”
当然要悉心照料,以防他真有得道成人那天!
但她从不声嘶力竭。
哭是没有用。
但若能哭得梨花带泪、至美至殇,起码能少吃很多苦。黄壤早就已经掌握这门绝技。这是她在黄家活下去看家本领。
从前,谢红尘对此若指掌,所以他心如铁石,从不理会。
可是现在,谢红尘显然还不够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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