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高照,她被屈曼英搀扶着,缓缓踏上马车。
又来。
黄壤暗自叹气。
屈曼英极尽耐心,道:“息音,你怎能这想呢?当初金沙湖畔,初见妹妹。当时妹妹华车美婢,明眸善睐,像是把星星簪在发间。”
息音愣住,屈曼英说:“你还记得吗?当年贪玩摘花,被人推挤,踏到污泥。是妹妹让上你车驾,找出你鞋子让换上。”
她说起往事,眼睛里都是温暖光:“这样人,生来大大咧咧。若是妹妹不提醒,都不知道自己鞋子脏呢。当时上到妹妹车驾,只见连车壁都嵌明珠。惊得真像个土包子。”
黄壤听懂她意思,道:“他们不同。你要相信。”
她身子矮小,黄均和她说话都要低头,这真是很难让人信服。所以,黄均自然也半信半疑。
黄壤拉着她手,说:“那你想继续挨打不?又打不过黄增。”黄均摇摇头,黄壤于是道:“那们就走。”
黄均没再说话,黄壤对她,就耐心得多。
此时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八岁小姑娘。
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只得呼呼急喘,气得个字说不出来。
黄壤躲在边,刚吃完烤梨,冷不丁个帕子凑上来,将她嘴和手都擦个干干净净。
屈曼英左手牵起她,右手牵起黄均,说:“走,们去接你们母亲。”
谢红尘目光回转,这才看见小小黄壤。
他目光在黄壤身上微微停留,黄壤却没有看他,跟着屈曼英跑远。
她边说边笑,缓缓握住息音手:“阿音,没有想过嘲笑你。你看,你只是踏进淤泥,脏污鞋袜。去车里换换,可好?”
息音所有癫狂,都在刹那间平息。
她凝视着面前屈曼英,痴痴地不说话。屈曼英说:“为你换身衣衫,再绾个发。咱们这就走。”
不多时,门外何掌门准备好马车。
屈曼英便扶着息音出来。息音换上身素色衣裙,头上戴着支素净玉钗。她瘦得脱相,骨立形销,自然看不出当年之美。
在亲生父母膝下尚且如此,当然害怕离开之后会有更坏遭遇。
“姨母和姨父是好人,姐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样。”她小声说。
黄均听完,也没再反驳,只埋头收拾行李。
院外,屈曼英对息音道:“方才已经向镇长他们提过,如今黄墅发生这样事,你又病着。便随回家,小住些时日,好不好?”
“随你回家?”息音像只炸毛猫,怒道:“为什要随你回家?知道,你是自己嫁个好夫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显摆给看,是不是?”
小院里,息音长发披散,身穿灰色衣裙。她像是这院中杂草,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子病气。
屈曼英交待黄均去收拾东西,黄壤主动帮忙。
黄均仍有些犹豫,她整理衣裙,半晌才对黄壤说句:“不想走。”
“什?”黄壤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黄均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到别人家,也是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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