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承还秉持着偷偷爬进精神病院优良传统,直到宿礼快去洗第三遍澡时候,才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推开病房门。
“你来。”宿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但还是吓郁乐承跳。
他背着个包往后迟疑地退后半步,“宿礼?”
“是。”宿礼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打开床头小台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去刮个胡子。”宿礼又抓抓头发,“对,再洗个头。”
“你昨晚上刚洗澡。”张高飞试图阻止他。
“那就再洗遍。”宿礼低头闻闻自己衣服,“身上有药味吗?”
“没有。”张高飞凑上去闻闻。
宿礼有点嫌弃地推开他脑袋,“别把烟味蹭身上。”
他停在家门口,然后推开门。
房间里简单陈设熟悉又温暖,里面生活痕迹并不算多,但每处都让他觉得安心,他似乎从小到大就在这里生活,单薄枯萎灵魂也是从这里开始生根发芽。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宿礼。
但他还是耐心地放好行李箱,开始探索这片对他而言十分新奇区域。
——
期末考试完那天天气很好,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柔软云,郁乐承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连呼吸都带着轻快味道。
“妈妈偏心!你就是更喜欢弟弟!”路边小女孩攥着根糖葫芦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你这孩子,你弟弟还小,让让他怎?快起来!”大概是很多人在旁边看,还抱着个小男孩女人有些尴尬地想拽她起来。
小男孩拿着棉花糖边舔遍看地上小女孩,“姐姐羞羞。”
“你和弟弟换着吃不就行吗?快点起来,你知不知道干多少活才能挣到钱……”女人也委屈,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卧槽?不是你天天泡烟里时候?”张高飞愤怒道。
宿礼勾勾嘴角,“说什呢哥,从来不抽烟。”
“……得。”张高飞终于又看见那个熟悉宿礼,好气又好笑,对他竖起根大拇指,“牛逼。”
宿礼兴致勃勃地跑上楼梯,又猝不及防跑下来拦住他,“你在这儿看着,万郁乐承来会找不到,他来你要叫,记住吗?”
张高飞想给他按水里冲冲脑子,让这个傻子弟弟看清自己这不值钱样子。
宿礼待在门口简直望眼欲穿。
“他是今天来吗?是不是记错日子?”他紧张地问旁边张高飞。
张高飞颇有些无奈,数不清第几次回答他问题,“是今天来,祖宗,你歇会儿。”
“不会又是幻觉吧?”宿礼不安地捏着手指上骨节,垂着眼睛道:“但是已经两天都没有再看见过幻觉,所以他肯定是真郁乐承,对吗?”
不等张高飞回答,他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往楼上走,张高飞赶紧跟上,“你干啥去?”
郁乐承安静地看会儿,然后拖着行李箱路过。
父母爱不爱孩子,多爱点又或者少点,这比数学试卷上最后道大题都要难解,爱没法代入公式,也算不出确切数值。
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有时候他们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郁乐承没来由地想起这个冷笑话,忍不住笑出声。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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