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倒也还算和气,不冷不热地应声。
时之间又冷场,宁乘风抬眼觑他,借着火光也没看清帽兜下脸,清清嗓子道:“在下巽府宁乘风,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似乎对他是谁根本不感兴趣,又拨下火堆,“不知。”
“不知?”宁乘风心道这什破名字,但看在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份上,违心夸赞道:“很有意境。”
对方沉默片刻,“不记得。”
那人身上有股极淡苦香,夹杂着隐秘血腥味,和沼泽潮湿阴冷气味混杂在起,并不怎好闻。
宁乘风下意识地皱起眉,伸手要将人推开,却被那人直接按到怀里,“别动。”
那声音听着十分冷淡又清浅,让人辨不清男女,他边吐血边趴在这人怀里,浑浑噩噩地闭上眼睛。
沼泽里多阴邪之物,凄厉惨叫声和利刃破空声交织在起,血腥味瞬间掩盖所有味道,他嫌弃地将脸糊在那人肩膀上,堵住鼻子。
对方身体僵硬片刻,却没有将他推开。
红木这种天阶至宝,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绝迹,现存红木都是上古秘境遗留下来枯木,可遇而不可求。
宁不为愣住,倒不是因为这东西罕见,而是曾经也有人用同样方式往他手里塞过小截红木。
通常来说,修无情道之人冷情冷心,不沾情爱,虽说也有修无情道者反其道行之,同人结为道侣,但般不会有什好结果——要是心魔渐生不得不杀妻或者杀夫证道,要是道侣受不冷落主动离开,最终还是会孤身人。
宁不为自幼修习无情道,拒过无数烂桃花,可他年少无知,修炼不到家时候,也曾有过头脑热。
那是在收到宁行远家书回巽府路上,成功请到假,不用听郝诤那老头念叨,十六岁宁乘风心情好得不得。
宁乘风:“……哦。”
“抱歉。”他顿
他再次醒来,是在个石洞之中。
木枝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光跃动,可周围依旧阴冷片,他奄奄息靠在石壁上,打量着对面人。
那人浑身上下被件黑色长袍包裹得密不透风,宽大帽子遮住他整张脸,时分不清男女。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拿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露出来那只手苍白修长,能看见手背上淡淡青筋,那手腕清瘦,上面绑着根细细红绳,看着莫名好看。
宁乘风虽修习无情道,平日看着骄矜冷傲,可到底年纪尚小,性子里还有少年人活泼和好奇,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多谢道友相救。”
大概是乐极生悲,他在乾府通往中州传送阵出问题,虽然侥幸捡回条命,却身受重伤,丹田碎裂,被传送到茫茫无际沼泽山原中。
身上丹药符咒灵物用个遍,依旧是没有灵力。
他拖着重伤身体在沼泽中独行数十日,眼前沼泽却始终看不到边际。沼泽山原十几万里,他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大概率会死在此地,却还是不甘心地在挣扎。
体力终于消耗殆尽,他脚下软,跌在地上。
他意识混沌,躺在沼泽里慢慢往下沉,眼看就要没过口鼻,浑身却动弹不得,绝望恐慌之际,只苍白手拽住他前襟,猛地将他从沼泽中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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