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并不打算跟岑愉托出他和应筵那段旧事——也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如果岑愉长大后也还没猜出来话。
毕竟真正承认不是光用血缘联结,而是打心底离不开。
四十
电话那头更是息声不语,应筵像是因这个说法而愣怔,顷刻才低声询问:“岑谙……真可以吗?他愿意吗?”
“开着免提呢。”岑谙轻笑,“见面再说吧。”
通话结束,岑谙将手机搁回去,又朝后视镜看看,但车厢里太暗,他看不清岑愉此刻什表情。
他久久不言,岑愉哪斗得过他,先沉不住气扒着座椅凑上前:“你说什啊!什另个爸爸?”
“就是你理解那个意思。”岑谙坦然自若地目视前路,实则双手把方向盘抓得很紧,大拇指在上面轻轻剐蹭着,“如果应筵当你另个爸爸,你愿意吗?就跟邢小陶样,有个小a爸爸……哦,应筵是大a。”
暮霭在沿街枯枝缠作短暂火树银花,岑谙亮着车灯驰行,幸好路遇都是绿灯。
拐上高速路就没那堵,岑谙往后视镜掠眼,岑愉抱着书包歪在车门上昏昏欲睡,手里抓那袋可可饼干快要掉地上还没发觉。
岑谙刚要喊他,仪表台上手机忽然响,屏幕显示“应筵”,他连上蓝牙免提接通:“你还腾得出空打电话呢。”
“前面做足准备,不忙,就等宾客入席。”应筵道,“下班没有?”
岑谙灵巧地在不算密集车流中穿行:“已经上高速,不堵车话应该四十分钟左右能到吧。”
“那以后跟别人聊家里事情时怎区分两个爸爸?把你喊成小b爸爸吗?”岑愉语速很急,根本没意识到这不是称呼上如何区分或多个爸爸少个爸爸问题,而是岑谙嘴里“另个爸爸”,就是遗传学上跟他关联另个父亲,“不要,小b爸爸像在骂人,难听!”
“那你可以喊他老爸、老爹、爹地,或者严肃点,像语文课本上教,喊父亲。”岑谙边讲边乐,“也可以继续喊他名字,看他挺喜欢,这不是改称呼问题呀宝贝儿。”
实际上这些话岑谙是想找个更正式时候把岑愉揽到怀里说,而不是在通电话之后随口说出来,可他突然就觉得前者方式有点凝重,未免会给岑愉造成些心理负担,这会儿说说笑笑倒是正好:“你就想想能不能接受好,能不能接受或许有天家里除你和、除小叔,还会多个他,跟们起吃饭、起睡觉、起去旅游,做很多别人家里都会做事。”
岑愉小声问:“要是不乐意呢。”
“那他就继续给爸爸当男朋友,偶尔看个电影吃个饭什。”路灯投入岑谙眼眸,像圆月安静沉潭,“你不愿意,他也不会剥夺对你爱,你要是愿意,就会多个人来爱你,小愉从不会有任何损失。”
“那先不说,专心开车。”应筵说,“慢点开,不用急。”
车后排发出包装袋摩擦刺啦声响,岑愉不知道什时候又睁开眼,正拿那包饼干填肚子,岑谙没立刻挂线,说:“把小愉也带上。”
应筵笑:“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岑谙说得直接:“见识他另个爸爸在台上如何舌灿莲花是。”
后排声音倏而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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