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不知道多少年
——
王滇被潮湿冰冷霉气呛得狠狠咳嗽两声,喉间涌上来股腥甜。
权宁吹着火折子,照亮暗道角,他回头看向王滇,“蛊虫停,看来梁帝没真想让你死。”
王滇四肢都是麻木,压根觉不出疼痛,有些懊恼地啧声。
“怎?”权宁紧张地看向他。
看得出来这回他走得匆忙,连枕头下铜钱都忘带走。
师父给他三枚铜钱买花灯时用枚,剩下两枚被王滇摸走,他睁只闭只眼没去管。
王滇总喜欢收集些小零碎,跟他幼时模样,幼稚却不让人讨厌,他偶尔会趁人不注意或者睡觉时候摸遍,总能发现些新小玩意儿,有时他会悄悄塞点进去,或者换两颗小石子出来,王滇压根发现不。
那枚铜钱带着凉意直侵骨髓,如果王滇走,便永远不会再回来。
梁烨比谁都清楚。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满地断裂窗棂。
客栈掌柜和小二只敢远远地看着房间里满身煞气男人,完全不敢靠近,掌柜地悄悄碰碰小二,用眼神示意他去报官。
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面前忽然横把刀,登时吓得噗通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想让对方饶自己命。
不知是他求得太过情真意切,还是对方根本无意取他性命,只拎起他衣领,将他扔在桌子下面。
他刚落地,楼上便传来阵什东西碎裂声音,有客人房间依稀传来堵门插门嘈杂——如今这世道,看热闹只会丢性命。
王滇又摸遍袖子,确定两枚铜钱只剩枚,闷声道:“方才走得太急,丢枚铜钱。”
权宁强忍住翻白眼冲动,“你们商人真吝啬,白给你枚。”
“不样。”王滇不死心地又摸遍,“那枚是梁烨,他随身带十几年。”
权宁整张脸上都写满不解,“你清醒点,刚才梁烨险些要你命。”
“唔。”王滇颇为遗憾地回头看眼,却只能看到黑漆漆暗道,“罢。”
“主子。”充恒小心翼翼地在窗边喊他声。
梁烨目光阴沉地抬起头来,冷霜般月光让他整个人都带上股凛冽寒意,“朕不会放过他。”
充恒张张嘴,欲言又止。
梁烨将那枚铜钱攥进掌心,神经质地转下空洞眼珠,缓缓扯起嘴角,“就算他死,尸骨也得躺在朕身边。”
明明是笑着在说,却让充恒觉得不寒而栗。
床铺尚且温热,有些凌乱被子上趴着只小小蛊虫,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只蛊虫同子母蛊蛊虫相差无几,蛊虫下有小滩血,床帏上还溅些血点子。
王滇身边有个极懂蛊虫人,利用另只蛊虫硬是暂时切断子母蛊之间联系。
这简直比王滇逃跑更让他感到愤怒。
那只扰乱人蛊虫化作齑粉,指尖沾点血,梁烨盯良久,压制住蠢蠢欲动蛊虫,然后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油光水滑铜钱。
他从很早之前便发现,王滇睡觉时总喜欢往枕头底下塞东西,有时候是颗圆润小石子,有时候是半截拇指长被削得极为光滑树枝,有时候是他给玉佩……总之有东西才安心,他摸到过许多次,又悄悄地给他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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