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准尚不曾轻视穷苦农户,岑氏自然也听不惯倪觅枝这番话,倪宗看倪觅枝那副不敢言语模样便挥手让她坐下,自己则软些声音:“大嫂,大哥他向心慈,可心慈有时候也是祸啊,行医,没有要女子承这份家业道理,大哥在时,也是不许倪素学医,可她不但偷学,还走霁明老路……盼大嫂明白这份苦心,大哥用他性命才使得咱家名声好些,可莫要再让她糊里糊涂地败!”
霁明是倪青岚字。
自他十六岁那年不忍贺刘氏被疼痛折磨致死而为她诊隐秘之症,贺刘氏不堪流言投河自尽后,倪家医馆生意便落千丈。
直至倪准死后,官府牌匾送到倪家,生意才又好许多。
“杏林之家,再不许学,也难抵耳濡目染,二弟何必如此锱铢必较,且拿岚儿说事?岚儿如今已弃医从文,是正经举子,再者,觅枝面之词也无实证,你要如何信你?”岑氏手中捻着佛珠,“你们家也知道,并不是什慈母,管束阿喜比你家管束觅
倪宗女儿倪觅枝见父亲眼风扫来,便起身道,“从家庄子上回来,路过枣花村就瞧见你,莫以为你戴着帷帽便不知道你,你马夫和女婢星珠可都认得!”
倪宗看向岑氏,但见岑氏跟个闷葫芦似不搭腔,他脸色更不好,正欲再说话却听那戴着帷帽少女道:“是吗?谁作证?”
“总不能只因你面之词,便定罪过。那农妇和坐婆,可有证实?你从你家庄子回来要路过枣花村,从家庄子回来也要路过那儿,自然不能说没去过,可后头事,可不认。”
“这……”
倪觅枝抿唇,“谁与你似不自重,与那些腌臜下九流来往。”
“怎家事,二叔知道得这样清楚。”
细雪在檐外纷扬,道女声将近,带些气弱无力,时堂内之人无不侧目去瞧庭内越来越近行人。
被女婢扶着那少女淡青衫子霜白罗裙,梳三鬟髻,戴帷帽,面容不清,步子迈得慢些,似在病中。
“倪素,你这是认?”
倪宗抬着下颌,做足为人长辈威风。
她不是没想过要将人找来作证,可那农妇才生产完,不便下床,也咬死说倪素只是路过借碗水喝,至于那另个坐婆,也与农妇般,并不承认倪素与她齐给人接生。
“你说腌臜下九流,是那农妇,还是那坐婆?”
岑氏倏尔盯住倪觅枝,冷不丁地开口,“不知咱们是什样人家,可以造如此口业,轻贱旁人,觅枝,你母亲生你,难道家中是不曾请过坐婆?她进你们家门,你也觉得是脏?”
时,堂内之人不由都想起倪宗大哥倪准。
五年前,倪准为附近村民义诊,归程时遭遇泥石流被埋而死,县衙请块“悬壶济世,德正清芳”匾送来给倪准遗孀岑氏。
“认什?”
倪素上阶,咳嗽几声,寡言岑氏瞥眼后头跟来老内知,那老内知在门槛外不敢进来,佝偻着身子擦汗。
他哪里拦得住姑娘。
“请二叔见谅,病着不好见人,怕失礼数,便只好如此。”岑氏身边钱妈妈来扶着倪素坐下,又叫名女婢递碗热茶来给她暖手。
“你昨日也戴是这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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