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扯扯唇,那并不能算是个笑,她向来是不爱笑,“这些天,你趁睡着,应该偷偷替诊过脉吧?”
倪素沉默,才要起身,却被岑氏握紧手。
“你不必跪。”
岑氏眼窝深陷,极尽疲态,“如今并不避着你用药看病,你又诊过脉,这副身子还能撑几天,你已心知肚明。”
倪素迎向她视线,“母亲……”
夜里听见钱妈妈说倪素高热退,岑氏言不发,却极轻地松口气,才张嘴喝下钱妈妈舀来勺药汁。
第三日倪素才算清醒,星珠喜极而泣,边用绣帕小心擦拭倪素额上汗珠,边道,“姑娘,您渴吗?饿不饿?”
倪素反应迟钝,好会儿才摇头,“母亲呢?”
她嗓音嘶哑极。
“姑娘您别担心,夫人好些。”星珠端碗热茶来喂她。
山寺满殿神佛,此时却给不倪素任何心安,这雪,这寺,这人,扭曲成荒诞奇诡绳索狠狠地扼住她咽喉。
慧觉见她魂不守舍,声带关切,“今日遇着怪雪,冷得竟像是寒冬腊月似。”
他转头对那小沙弥道,“快去给女施主寻件披风来。”
小沙弥才要点头,却见那位女施主忽然转身跑,他在后头连唤几声,却催得她步履越发得快。
“今日不但雪怪,人也怪……”
黑,笑眯眯地走过来,念声“阿弥陀佛”,道:“女施主去而复返,可是平安符有误?”
“您是慧觉?”
倪素难以置信。
慧觉不明所以,与小沙弥相视眼,双手合十,和气道,“贫僧慧觉。”
“女施主,你不是才见过慧觉师叔?怎就不认得?”小沙弥有些疑惑。
“在咱们家,女子是不能有这种志向,”岑氏靠着软枕,说话间胸口起伏,“你父亲打过你,罚过
其实星珠并不能去岑氏院中,她只听老管家说岑氏今日已能下地,便以为岑氏病好些。
哪知倪素才将养两日,岑氏便开始呕血。
若非倪宗闻风而来,岑氏昏睡着起不身,钱妈妈没有法子才到倪素院中来,倪素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你风寒之症尚未好全,这几日又要应付你二叔,又要在跟前伺候,苦你。”岑氏看着钱妈妈将被血染红盆水端出去,视线回落到面前这个女儿身上,她才呕过血,嗓子都是哑。
“女儿不苦,”倪素握住岑氏手,“母亲才苦。”
小沙弥摸着光头,低声嘟囔着。
大雪弥漫日,整个雀县城中都落层白,茶楼酒肆,街巷之间,多是人议论这场怪雪。
倪素自大钟寺回到家中便病场。
她高热不退,钱妈妈每日要在岑氏那儿伺候又要来她院中时时探看,倪家医馆坐堂大夫每个都来替倪素诊过病,开汤药却大同小异。
岑氏拖着病体来看过回,听几个大夫说会儿退热方子,她病得蜡黄清癯脸上也看不出什表情。
倪素本能地后退步,两步。
她脸色更为苍白。
此时天色恢复澄明,这佛寺古朴而巍峨,日光落檐如漆金。
不对,全不对。
在寺中递给她平安符,是那个胡须雪白打卷儿老和尚,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亦或是声音,他与眼前这个慧觉,没有分毫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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