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
翰林学士贺童正
即便那雪只落
个多时辰，便被雨水冲淡，今日云京酒肆茶楼乃至禁宫内院也仍不减讨论之热。
“孟相公，您那老寒腿还好吧？”
裴知远边剥着花生，边走进政事堂，“昨儿夜里那雪
也瞧见，势头虽不大，也没多会儿，但夜里可寒啊。”
“只你们城南下，家中可瞧不见。”
孟云献也是上朝前才听说那阵儿怪雪，竟只落在城南那片儿，不多时便没。
徐鹤雪顿下，“，亦会受些影响。”
“若是之后，你再遇见这样，”徐鹤雪望着她，“盼你离远些，不要靠近，不必管。”
他为何会受幽释之期影响？
是因为他生前也有难消怨愤吗？
倪素看着他，却久久也问不出口，又听他这样句话，她道：“若你开始不曾帮，自然也不会管你，投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直如此处事。”
他说。
倪素看着他，随即将水盆放回，又坐下来，问：“昨夜，你为什
会那样？”
犹如困兽之终，孤注掷挣扎。
倪素很痛，因为被他齿关咬破脖颈，也因为被他冰冷唇舌抵住破损伤处，她颤栗，惊惧。
直到他毫无预兆地松懈齿关，靠在她肩头，动也不动。
记忆回笼。
雨雪交织夜，昏暗居室，滚落烛台……
原来唇齿温热，是她血。
徐鹤雪脑中轰然，倏尔，他身体更加僵直，却忽然少许多抗拒，变得柔顺起来，但也许那本不是柔顺，而是他如此直观地发觉自己做错事，显露出来种少有失措。
倪素发现他忽然变得像只乖顺猫，无论是触碰他脸颊，还是他睫毛，他都任由她摆弄。
“诶，张相公，”
裴知远眼尖儿，见身着紫官服张敬拄拐进来，他便凑过去作揖，“您家也在城南，昨儿夜里见着那场雨雪没？”
“睡得早，没见。”
张敬随口声，抬步往前。
“可怎听说你张崇之昨夜里，红炉焙酒，与学生贺童畅饮啊？”孟云献鼻腔里轻哼出声来。
永安湖谢春亭是暂时去不得。
倪素点满屋灯烛用来给徐鹤雪安养魂魄，廊庑里漂雨丝，她不得不将昨夜挪到檐廊里药材再换个地方放置。
雨丝缠绵，其中却不见昨夜雪。
倪素靠在门框上，看着廊外烟雨，她发现，似乎他魂体旦减弱，变得像雾样淡，就会落雪。
云京之中，许多人都在谈论昨夜交织雨雪。
“是忘幽释之期。”
徐鹤雪宽大衣袖底下，他昨夜显露伤口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幽释之期？”
“幽都有座宝塔，塔中魂火翻沸，困锁无数幽怨之灵，每年冤魂出塔长渡恨水，只有身无怨戾才能在幽都来去自如，等待转生。”
“他们出行之期，怨戾充盈，”
血红不再，徐鹤雪双眼宛如剔透琉璃。
他又浓又长睫毛还是湿润，原本呆呆地半垂着，听见她起身端水动静，他眼帘下抬起来：“倪素。”
倪素回头，珍珠耳坠轻微晃动。
她看见靠坐在床上年轻男人那张苍白如玉面容上流露出分惶然不安，他似乎并不知如何面对她，可又不得不面对她。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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