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近。
徐鹤雪看见她眼眶有点红红。
“你要说什?”
倪素等不到他开口,便问出声。
但她手中动作却还没停。
可是她却定要走到他身边,与他凑成个“们”。
“伸冤,受刑,你都陪在身边,无论是这世上人,还是你这个幽都来鬼魅,想,们都样不爱孤独,”倪素不敢擦他手臂上伤口,那血红片,皮肉似乎被生生剐去,她眼眶微热,“徐子凌,你伤,看着就好疼,可是偏偏没有办法让你不那疼……”
“有。”
徐鹤雪轻声道。
“什?”
“没有。”
徐鹤雪嗓音透着虚弱喑哑,他身形淡如雾,“只是倪素,今夜你明明说好,你在巷口等。”
“嗯,是答应过你。”
倪素点头,她在灯下看他手,修长又漂亮,筋骨也有种薄竹般柔韧美,“可是,在那里看见你背影,你个人,当时就想,应该走到你身边去。”
“忘要听你话,对不起啊徐子凌。”
素正欲说话,却觉他身形骤然转淡,化如白雾,她视线低下去,看见那淡薄如缕雾气轻轻地依附于她衣袖。
此间,只剩她个人。
两盏琉璃灯在她手中轻轻碰撞,里面烛火摇晃,拉长她个人影子。
但淡白莹光在旁,那微弱团,好像随时都要流散在雨地里。
倪素沉默地提灯往前走,那道莹白光始终与她影子并肩。
徐鹤雪像个受她所控傀儡般,乖乖地被他擦拭面庞,她手指触碰到他鼻尖,指腹竟还摩挲下。
轻微痒意,却往人心里钻。
徐鹤雪不知所措,下握住她手腕,却点也不用力。
“你这里有血痂。”
倪素轻易挣开他手,小声说,
倪素下抬头。
徐鹤雪却抿起颜色单薄唇,惊觉自己失言,他更不可能再说难以启齿话,片刻,他唤:“倪素。”
“嗯?”
倪素将帕子放回水盆里拧拧,又来俯身擦他脸。
徐鹤雪正欲张口说话,却被她这忽然举动打断,他几乎是僵硬,懵然,承受着她擦拭。
她是这样真诚地道歉。
徐鹤雪能感觉得到她手中温热帕子包裹住他手指,那样很轻柔擦拭,几乎每下都令他心颤,他不自禁地望着她,“为什?”
为什定要走到他身边,为什要与蒋先明说那些话?
雍州刑台早已断送他从前,他在云京生活,老师教诲,兄嫂爱护,诸般恣意张扬嬉游,握过笔,写过诗文策论俱化为尘,这个阳世中人,只记得他面目可憎,记得他有家无国。
他应该个人。
春雨淋漓,今夜无月,南槐街医馆□□内燃灯数盏,暖黄光影被收拢在四方檐瓦之间,倪素烧柳叶水,推开房门进去,这间居室里几乎点满白烛,火光摇曳,她走到屏风后,将水盆放在床边木凳上。
她拧帕子声音惊动床上人,他纤长眼睫颤动,茫然睁眼。
倪素才握住他手,他便下意识地要抽出,她下紧紧地握住他指节,引得他那双剔透眼睛朝她看来。
“你是不是在怪?”
倪素用温热帕子擦拭着他指节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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