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不与青穹父子住在井下,底下并不大,她是女子与他们在处多有不便,她来到雍州时,青穹便将他们家原先住屋子收拾出来。
倪素躺在干净整洁竹床上,拽着徐鹤雪衣袖,没会儿又睡过去。
徐鹤雪在床沿坐,青穹与他阿爹便在角落里往这边望,范江就见过玉节将军回,还是在刑台上,那时他发髻散乱,张脸教人看不清,范江也不忍看。
他听过玉节将军很年轻,却不知竟如此年轻,想来,那是与他孩儿青穹差不多年纪便……
徐鹤雪倏尔转过脸来,他还没开口,便见范江颤颤巍巍,拉着青穹块儿扑通声跪下去。
她也持匕保护过它。
徐鹤雪看着她脸,半都被面巾遮掩,那双眼睛红红,还有点肿,她额头擦破处,看着脆弱又可怜。
倪素睡觉,从城外到城中,她嗅闻到烤胡饼香,半睡半醒嘟囔声什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将她抱在怀中人手指轻触她眼皮,冰凉下,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见那样张离她很近脸。
秀整骨相,剔透双眼。
朱砂红截衣襟严整洁净,圆领外袍泛着柔润清霜般光泽。
立在山巅,从不为祭奠,而是上位者在用他死,告诫大齐臣民,整整十六年,雍州百姓对徐鹤雪怨愤绝非只因他们曾在十六年前因他投敌而被胡人屠戮□□,失去至亲,还因为总有人在提醒着他们,要刻不忘叛国者下场。
雍州是边城,是北境咽喉,不仅城池要固若金汤,人心更要固若金汤。
雍州百姓对于叛国者憎恨与唾弃,便是上位者用以坚固人心,同仇敌忾手段。
倪素靠在他冷若冰霜怀中,“是先识得你这个人,再识得你名字,这样,就很好。”
夜色深邃,风沙飞扬。
“徐将军!知道您是被冤枉!”范江有些激动,“当年是您副将薛怀大人将妻子阿双从胡人那里救出来,阿双被沉井,也是您去救她……”
徐鹤雪其实忘许多事,但他安静地听着范江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也不打断,似乎也有分印象,“好像没能救她。”
“阿双说您救,只是她时想不过才自个儿跳井。”
范江哽咽,“徐将军,这些年咱们这儿是秦家和魏家两位统领管,您墓碑是他们立,他们怕咱们为蝇头小利出卖城里消息给胡人,这些年直用您来告诫咱们,便是想与人说您冤屈,也没人信……”
胡人时不时地会来滋扰边城,虽每回动静不算大,但也有想往城中使力,探听军防,对此,秦
倪素怔怔地望着他。
“下来。”
他先翻身下马。
倪素迷迷糊糊,朝他展开双臂。
徐鹤雪怔,看她片刻,他什也没有说,伸手环住她纤细腰身,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徐鹤雪无论如何刻意回避,也始终无法迫使自己不要去听她每个字,每句话,不听,即不沉沦。
但他没有做到。
冗长寂静中,他心中震颤难止。
待他回神,他启唇正欲说些什,却见她靠在他怀中,那双眼睛已经闭上,琉璃灯照见她眼睑底下有片倦怠浅青,她还将披帛裹着断枪抱着。
仿佛那是她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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