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五感全都衰退。
他拥有嗅觉,也能听得见声音,也感受得到她触碰。
唯有他眼睛。
倪素记得,他说过,他眼睛生前受过伤,死后魂魄有损,尚未修复,所以在阳世夜里,他才需要她来点灯。
那,他味觉呢?
想起他每回说“甜”这个字。
泪意充盈眼眶,几乎顷刻如簇跌出。
徐鹤雪手撑着桌角站起身,他没有防备,见她忽然掉眼泪,他想也不想,走到她身边,蹲下去。
淡青色衣摆轻拂地面。
“对不起。”
“你有没有听你阿爹说过,你阿娘在时,吃不吃东西?”
“虽然阿娘用不着,但她有时也吃。”
青穹如实回答。
“那,你阿娘尝得出味道吗?”
倪素喉咙发紧。
将盐放多!”
青穹从厨房里出来。
这刻,徐鹤雪捏着汤匙手僵。
他抬起眼,对上倪素目光。
檐廊外鹅毛般雪不断下坠,青穹踩雪过来咯吱声响,倪素看着他,忽然端过他碗来,舀起馄饨,口咬下去。
“徐子凌,你告诉,为什你没有?”
他说着,屈起指节擦拭她脸颊泪珠。
倪素却忽然攥住他手腕,她忍又忍,却问不出为什骗她,因为她大抵也能明白,他这样个人,为什要隐瞒她。
他是个善于隐忍人,倪素不知道究竟是他家风,还是他老师令他拥有如此品行,不畏苦痛,亦不怨憎苦痛。
“为什?”
倪素泪眼朦胧,几乎看不太清他脸,“为什你会没有味觉?青穹有,青穹阿娘也有,为什……就你没有?”
“若是尝不出味道,阿娘为什要吃?她是鬼魅,不会饿肚子,吃这些不就是尝个味道?”
青穹头雾水。
倪素贴着碗壁手颤。
她想起自己在受讯问后,离开夤夜司之时,托太尉府车夫买来糖糕,在太尉府中,她与面前这个人分食糖块。
她想起他陪着自己吃过每顿饭,想起她在为张小娘子母亲诊过病后,喂给他吃那颗糖。
咸得她眼眶发涩。
“青穹。”
她放下碗。
“啊?”
青穹不知道怎,抹把头巾上雪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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