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颔首。
贵妃女婢走,倪素便回身去收拾自己药箱,她将昨夜与徐鹤雪块儿逛夜市买糖分给秦老医官包,“您少吃些,给您孙女儿吃吧。”
秦老医官不知自己是何时被她发现爱吃糖这个习惯,他笑笑,接糖包,“你行事小心些,王医正气量小,原先是他在为娘娘父亲治病,你忽然横插脚,他是会不高兴,你别惹他。”
“记下。”
倪素点头,随即拿着药箱出去。
在长案前头坐着名医正瞧见他这副神情,不由问声。
那王医正没说话,厚重门帘子又被人掀开来,那是名宫娥,她进来只朝里面望,倏尔盯住最里侧流苏帘子后倪素,“倪小娘子。”
那是贵妃身边宫娥。
倪素认出她。
那位王医正,他正收拾药箱,见倪素掀流苏帘子出来,他瞧她眼,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她展开圣旨,鹅毛般雪花落来墨行之间。
徐景安。
她盯着这个名字。
倪素接圣旨,再回正堂里,那些方才还与她比试药学局生们都不吭声,秦老医官拿着块叆叇,在瞧手里书卷,“你如今到底也算是个官夫人,又才得官家赏赐,他们自然不敢再找你麻烦,如此也好,你以后在太医局,也清净些。”
局生之中有些出身杏林之家,家中多有瞧不起女医,认为女医多有谬误,更有甚者,还订立家规,不许女医踏进其家门。
冬月十九,正元帝下敕令,追封在雍州诛杀敌将耶律真倪公子为怀化郎将,然而无人知晓倪公子来历,唯有枢密使黄宗玉从倪素口中得知其真名为徐景安。
倪公子,不过是个化名。
他有无亲族在世,乡关何处,这些朝廷都没人知道,雍州知州沈同川奏疏也没有提及。
“官家说,倪小娘子既与倪公子订过亲,又肯为其守节三年,那追封赏赐,也理应由你来接。”
才宣读过圣意宦官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
天冷雪重,那王医正脚程又不
“娘娘口谕,准你入吴府为老主君诊病。”
宫娥见倪素跟来,便走出去,在外头站定,“但娘娘意思是,要你与这位王医正起为老主君诊治。”
王医正搭着个药箱已走到倪素身边,却抬着下巴没有看她。
“可丑话说在前头,若老主君有什不好……”宫娥到底是近身服侍贵妃,与他们说话亦拿捏几分主子气度,“你们二人可都仔细着自己性命。”
“是。”
她是太医局中唯女子,自然也会面临诸多质疑。
“您说得是。”
倪素在炭盆边坐下来,想要将被雪水浸湿袖子边烤烤,但目光落在那团淡雾,她又不自禁地摸摸发髻边金簪。
门帘下子被人拉开,寒风吹得流苏帘子乱舞,倪素抬头瞧眼,那中年男人走进来拍打几下身上雪粒子,沉着张脸。
“王医正,您这是怎?”
“是。”
倪素双手捧着圣旨,垂首应声。
待天使行人离开,倪素方才站直身体,太医局其他齐静听圣旨众人散去,秦老医官走到门口,见她还站在那儿,便唤声:“倪小娘子,快进来,别冻着。”
“好。”
倪素回头,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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