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想要收复十三州,将丹丘胡人打得再不敢欺辱齐人百姓,他也想在那个时候遇见倪素。
他想带她骑马,与她踏青放纸鸢,甚至是回到她长大
他说着,顿下,“可却不能看着他们为走上绝路,都是寒窗苦读数载才有今日人,有些好不容易有官身,若他们这样人活得长久些,还有机会为更多人,他们在,公义就在,即便不能在庙堂,也在人心。”
倪素手中拢着他湿润长发,她忽然仰起头,咬紧牙关,强行忍下忽然汹涌酸涩,“那你呢?你身后之名呢?”
究竟谁才能擦得干净?
“不求。”
水珠不断顺着徐鹤雪发尾滴落在水盆里,他说,“但知道,你会为求。”
倪素边拆他发髻,边扯着唇角说,“湿就湿啊,又不是没有衣裳可以换。”
徐鹤雪枕着她腿,有些局促,但她手下又下地梳理着他头发,他心中又觉得有些安宁。
倪素用葫芦瓢舀柳叶水起来浸湿他头发,发现他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故意用湿润手指戳下他脸颊,“看什?”
徐鹤雪不说话。
水声滴滴答答,倪素边为他洗头发,边说,“听说,何公子是以举人身份,被人举荐入官,如今在光宁府里做事,从前他与那多读书人在登闻院为兄长受刑伸冤,那时,你对说,不要难过,也不要心灰意冷,想到公道,有人与样想要。”
倪素将他外面衣袍脱下来,“先给你擦擦脸,会儿你再用另锅水擦身。”
说着,她抬起头,“要不然,再给你洗下头发吧?”
“阿喜,这些自己可以。”
徐鹤雪轻声道。
“可是想给你洗。”
倪素忍又忍,低下头来,手指穿插在他乌浓湿润长发之间,“是,不管你在哪里,不管要多久,这辈子,都为你求。”
“们这些活着人,是绝不会放弃。”
浅金日光落在徐鹤雪身上,他身上还没换下那身沾血内袍,他枕在这个女子膝上,“阿喜,若在少年时遇见你,就好。”
他禁不住吐露这样心事。
如果,没有潘有芳背叛,如果他副将薛怀和所有跟随他靖安军将士都还活着,如果他十九岁能够安然地活。
“你说,官场是冷,但有些人血,还是热。”
温热柳叶水浸湿徐鹤雪长发,倪素放下葫芦瓢,“董耀血是热,何公子他们所有牵连进这桩事中人血,都是热,知道这世上本有很多温暖和煦人和事,可是现在,真有点冷。”
“阿喜,却不冷。”
徐鹤雪望着她,“你也不要为如此,这世上可恶是人,可贵也是人,正如虽受冤而死,却遇见你。”
“你与老师,都信,为,如今又有这些人肯为重翻旧案,在幽都冷百年,如今却觉得心中很热。”
倪素说。
徐鹤雪抿唇,“嗯”声。
外面日光强烈些,浅金颜色铺来檐廊,衬得屋中蜡烛光就更弱些,倪素给徐鹤雪擦过脸,就让徐鹤雪在张窄小竹榻上躺下来,她坐在床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会不会弄湿你衣裳?”
徐鹤雪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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