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益喉咙发紧,“可是,可是……”
“要多谢殿下,”
倪素将碗热汤递给他,“如果不是殿下您与葛大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甘愿为他诛杀潘有芳,吴岱二人,他就真消失。”
“即便身为鬼
“子凌!”
赵益环视四周,“子凌!是永庚!你出来见见啊……”
他冲进灵堂,棺椁里只有柄锈迹斑斑断枪,油灯焰光跳跃,他憋红眼睑,“徐子凌,是赵永庚……”
“殿下!”
孟云献忍不住唤他,“子凌他……已经走。”
他反复梦见那个夜晚,弥漫雪,厚厚冰,满丛荻花飞舞,那个戴着帷帽白衣人手中持剑,劝他珍重。
“两年前,雀县大钟寺,曾见过纸表文,表文之下,是件寒衣,”
倪素不答他,却道,“烧那件寒衣。”
赵益快步上阶,将那件湿透氅衣摊开来,袖口处“子凌”二字映入眼帘,刺得他双目发疼,“既然烧,那这又是什……”
他认得爱妻昔真字。
庭内雾色朦胧,行人步履声临近,孟云献定睛看,竟是身着常服荣生等人,簇拥着那位太子殿下。
赵益只见连廊栏杆上搭着那件氅衣,漆黑兽毛领子,银线绣仙鹤纹饰,他步履变得沉重,迟缓。
倪素端着碗,手扶着门框站起身。
“民女倪素,拜见太子殿下。”
倪素低首作揖。
咱们家人块儿住着。”
“家人”这三个字令倪素心中动,她转过脸来,“知道您与夫人待好,能与你们成为家人,心中很是甘愿,但恐怕,不能留在云京。”
孟云献忙问,“你要去哪里?”
“想先治好李庶人病,”
倪素想想,说,“然后回雀县去,要将兄长骨灰带回去安葬,还有个婢女叫星珠,想去看看她。”
赵益猛地顿,他回过身,门外湿润晨风迎面而来,他喃喃,“走?”
三人坐在门槛上,冗长寂静。
赵益忽然出声,“他为何不愿与相认?”
“他不想殿下您再为他神伤难过。”
倪素轻声道。
“那夜是他,对不对?”
多荒诞想法,可是赵益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对。”
倪素颔首。
赵益乍听这声,他踉跄地后退两步,荣生伸手要来扶,却被他挡开手,他意识到,杀潘有芳那夜,他所见到那道如雾般消散身影根本不是幻觉。
赵益猛地回过身来,“你……如何会有这件氅衣?”
“见过你,是不是?”
赵益紧盯着她。
“是那夜,遇袭那夜对不对?”
赵益步步地走近她,“匹白马,男女,女子是你,那他……”
“再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儿,就做个游医吧,为世上女子治隐症,让她们不为此所苦,不为此所耻。”
檐瓦间残留雨露滴滴答答,孟云献静默半晌,道,“你这样小娘子,难怪子凌心中牵挂,若他还在,就好。”
“他直在啊。”
倪素仰起头,檐上鸱吻被夜雨水冲刷得干净如新,天色雾蒙蒙,呈青灰色,“每个有星星晴夜,您抬起头,不但能看见他,还能看见他老师,您好友。”
孟云献不自禁随着她话而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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