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
徐鹤雪其实也很想抱她,听见她哽咽声音,他揽着她双臂就不由收紧,“阿喜,宁愿依附于你。”
“虽无血肉之躯,亦有这样奢望,若能在你身边,伴你长久,无论是什,都心满意足。”
“不要将自己放得那低,”
倪素在他怀中抬起头,“小进士将军,不嫌你冷,也不怕你是鬼魅,记得与你说过什吗?可以养你很久。”
他轻声应。
“徐子凌。”
她只知道念这个名字。
徐鹤雪抬起头,她眼皮红红,此刻在满室烛火间,他认真地打量她,“阿喜,你瘦许多。”
泡过热水脚暖起来,倪素被他裹进被子里,却硬要掀开被角,“你来。”
幽都土伯身影在紫雾里若隐若现,他笑,竟也有几分慈眉善目,“玉节将军,虽不入九天,你亦得道。”
天边惊雷阵阵,紫电金光交织。
倪素看见土伯那双兽目逐渐变换为人双眼睛,他和蔼目光落来她身上,“倪素,你们二人之间缘法,是亲手所铸,先有你兄长事,才以你为契机,成玉节将军还魂之机,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什?”
“不敢忘。”
倪素牵起徐鹤雪手,她仰着脸,冰凉雪粒子轻拂她面颊,“愿供奉土伯大人生!”
悔矣。”
“但世间道法千变万化,你欲为人,而人亦为你,如今幽都宝塔中三万冤魂怨戾已解,你本该魂归九天,却又身处于此,你心中可有疑?”
“请土伯解惑。”
徐鹤雪道。
“你已具神性,苍穹繁星才是你归宿,然而凡人为你招魂,为你点灯,是他们在留你。”
“那能做些什?”
徐鹤雪温声。
“你要帮写病案,给做饭吃,给霜戈和小枣洗澡喂草料,陪踏青放纸鸢……总之,你要做事情很多很多。”
“你会冷。”
徐鹤雪说着,见她眼睛里泪意湿润,他又什都顾不上,只知道顺从于她,听她话,脱下外袍,取下玉簪,躺进她被窝。
“冷点好,”
倪素趴在他怀里,“这样会清醒很多。”
“无论这个世上人怎看待你,天道始终知晓你清白,你本可以去天上做星星,留在身边,就只能做冷冰冰鬼魅,你真不后悔吗?”
乌云里铺陈浅金裂纹,是万家灯火招引玉节将军返还故居路。
霎时雷声止,紫雾散,漫天雪落,沙沙作响。
房中明烛,照着素纱屏风上歪歪扭扭囍字,倪素冻僵双足踩在他膝上,看着他低头挽起她裤脚。
直到双足被他放进热水里,她个激灵,那种热意密密匝匝地顺着她皮肤,筋骨上涌,她才从恍惚中回神,“徐子凌。”
“嗯。”
“凡人香火供奉,是你立身之本,而你靖安军三万英魂亦滞留轮回地,为你求个重返阳世之机,可你血肉之躯已失,若不入九天,便不能重塑星宿之身。”
“宁愿不为星宿,哪怕身化长风,亦要在吾妻身侧。”
徐鹤雪抬手,风雪灌满袖,他俯身作揖,“请幽都,请上苍,成全于。”
“三百年星宿之身,三百年逍遥极乐,你当真舍得?”
“不求天上三百年,只求此间,哪怕飞鸿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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