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想到另外种可能,可她还不及细想,便看见太平放本小札在她身侧。
“这是你留给太平长安,不稀罕,今日还给你。”太平说完,给她涂抹伤口动作快些,“婉儿干干净净,应该被后世称好,不容许任何人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所以,苟活三年。”
听着太平那些颤抖语声,婉儿迟迟不敢回头看她。
“不要你以命护周全,你这次若再敢胡来,也会让你尝尝,那是什滋味。”太平放下膏药与羽毛,明明是在威胁她,语气却依旧温柔,“你给记住。”说完,她俯下身去,在婉儿耳畔哑声道,“给好好……活着。”
虽是命令,却也是哀求。
婉儿想说话竟被太平句话堵住,她回头蹙眉道:“殿下不该来。”
“怕不走这趟,又会失去你。”太平忍着眼泪,拿羽毛起来,挖块药膏,轻柔无比地涂上婉儿伤口。
婉儿身子轻轻颤,“没事。”她回味着太平那个“又”字,上辈子她死后,太平会是怎样伤心。尤其是太平昨日给她回信,是她藏许多年祝福,太平既然知道,定是后来找到她诗稿。
她曾千叮万嘱红蕊烧毁诗稿,竟然还是落在太平手里,她那些真心话,只怕在往后岁月里,更像是把把凌迟太平刀子,字句,都剜得太平鲜血淋漓。
“殿下……”
舌地木立当地。
“嘘。”太平从红蕊手中接过药膏,挥手示意红蕊退出去。
红蕊只觉心惊胆战,垂头退出后殿,顺势把殿门合上。
这公主胆子好大,公然违抗武后严令偷跑出来看才人!红蕊越想越不安,偏偏她又不敢得罪公主,只得忐忑地在殿外候着,希望公主探视完才人,可以快些出来。
婉儿趴在床上,以为红蕊送太医,便会回来与她上药,可等片刻,并没有听见红蕊回来脚步声,不禁唤道,“红蕊。”
太平已经习惯婉儿这种时候静默,她擦擦脸上眼泪,转身欲走。
婉儿牵住她衣袖,已是红眼眶。
“做什?”太平忍泪轻问,带着丝微恼撒娇。
婉儿牵牵衣袖,那些话
婉儿刚刚张口,便觉太平泪水滴在她腰窝里。
“你也不准有事!”太平哽咽警告,“别再自以为是地待好,你走后那三年,虽权倾天下,却身在地狱。”
为何只是“三年”?
婉儿起疑惑,若太平只念她三年,重生之后,便不会有这样深重执念,为她再谋这片江山。
难道——
终是听见渐行渐近脚步声,婉儿昨晚疼夜,几乎没有睡着,她实在是倦极,便没有回头看看身后来是谁,哑声道:“上药吧。”
太平静静地在床边坐下,终是看见她牵挂日夜婉儿。目光落上婉儿背心处伤口,她只觉心被什戳下,又痛又寒。
婉儿却嗅到她身上酒味,很快发现身后人并不是跪在床边上药,而是坐在床上上药,不禁回头厉喝:“放肆!”
熟悉眉眼落入眼帘,婉儿话哽在喉间。
太平含泪笑,声音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躺好,上完药就走,你也别赶,不然闹大,是要被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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