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眸光如刀,寻常人说谎,她只这看,便能知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这样气度女人,世间罕有,虽还不是天子,便已有天子该有威压感。
“你倒是老实,只答不敢。”武后向来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坦诚聪明人。她指腹擦过婉儿脸颊,原本
婉儿恭敬地走过去,跪在榻边,叩拜道:“太子已走。”
“嗯。”武后缓缓睁眼,在榻上坐起,睨视婉儿。
她现下穿身粉白色长裙,披帛是鹅黄色,涂抹在颊上胭脂有些散乱,许是急着回来复命,所以没有好好涂开。
这身妆容比起方才那身来,素雅许多。
“裴氏,拿帕子过来。”武后向裴氏下令。
她想说什?
李贤被勾起好奇,偏偏婉儿已走得远,他也不好追问。他细细回想婉儿那眼,分明已噙起眼泪,右颊又红又肿,足见母亲打她那巴掌又多重。
随侍劝道:“殿下……”
李贤回过神来,握紧双拳,虽说视线里已经早已没有婉儿,可是他还是望着婉儿离开方向,喃声道:“当年母后也是才人出身。”
随侍听懂李贤话,急忙低声道:“殿下,今时不同往日,这些话还是回东宫再说吧。”
婉儿回到偏殿,匆匆更衣裳,对镜重新整理妆容时,这才发现火辣辣右边脸颊已是又红又肿,武后那巴掌没有半分留情。
打得越是响脆,李贤就越是心疼。
红蕊心疼地送来膏药,“才人抹膏药再去天后面前伺候吧。”
“就这样,抹膏药反倒……不好。”婉儿也不好与红蕊解释太多,用胭脂压压,便走出偏殿。
刚抬眼,便瞧见李贤带着随侍站在廊下。
“诺。”裴氏很快拿干净帕子过来,双手奉上。
武后手拿着帕子,手捏住婉儿下巴,轻轻擦拭她红肿右颊,将上面胭脂擦下。
“确实打重些。”武后擦干净后,将帕子放至边,在榻上拿起膏药,打开盖子,指甲挖起块,轻柔地涂上婉儿右颊,冷声问道:“你记恨本宫?”
婉儿有些紧张,神色颇是不自然。虽说天家向来恩威并重,可武后这般待她,她总觉忐忑。除与太平这般亲密外,她从不习惯与其他人这般亲密。
“妾不敢。”婉儿想要低头,却被武后捏紧下巴,逼得她正视武后。
李贤咬咬牙,望着紫宸殿高耸飞檐,等他跃上那个位置,父皇做过事,他再做回又何妨?
“回东宫。”
“诺。”
婉儿回到紫宸殿时,裴氏正在给武后整理折子,将批阅过放至旁,没有批阅过按照所属各部分类叠好。
武后似是倦,靠在旁榻上,闭眼小憩。
婉儿垂头走近李贤,恭敬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贤负手而立,强忍下想去抚她脸冲动,沉声问道:“母后时常这样教训你?”
“妾是罪臣之后,能离开掖庭,已是天后恩宠。”婉儿将脑袋低低,声音中多丝鼻音,“殿下若是真想妾好,就请殿下以后看见妾时候,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失仪。”
李贤听得心疼,偏生现下他奈何不母亲,只得沉沉叹。
婉儿轻咬下唇,微微抬眼,欲言又止地看眼李贤,便错身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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