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向来与武后亲近,性子又软。李治本是不想让他做太子,可实在是拗不过朝臣坚持长幼有序,加之西边这几日确实不安定,这个时候西京必须快些把储君事定下来。
李显册封仪式虽说能简则简,可在宫中也算桩大事。
承庆殿虽说靠近掖庭,却也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宫中欢庆声响。今日李贤再也看不进去句诗文,若不是太平派人送来坛酒,他也不知今日该如何熬下去。
他站在窗边,咕噜咕噜地猛喝好几口酒,双眸片通红,却半点泪光都没有。是愤怒,也是不甘,是绝望,也是懊悔。倘若从开始,他没有相信那个流言,倘若他早早地明白明哲保身,怎会被阿娘厌弃,直至落到这般田地。
东宫应该是他,大唐天下也应该是他,今日
武后其实并未歇下,点灯之后,她坐回龙案边上,看着案头上堆积折子,“裴氏,去给本宫煮碗茶汤来,本宫还有许多折子要批,睡不得。”
东宫案虽然结得很快,但是这几日朝廷内外并不是只有这桩事。大唐储君谋逆,传到西边,对边关重镇而言并不是好事,对突厥倒是大大好事。攘内固然重要,镇外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她就怕太平今晚探视婉儿后,性子上来,非央着她把婉儿挪至清晖阁静养。所以她在正殿内等着太平出来,瞧见她身影,武后便快速吹灭宫灯,先断太平入殿可能。
裴氏领命后,便将殿门缓缓打开,吩咐两名候在旁边内侍入内先伺候着。
“裴氏。”武后总觉得少些什,在裴氏转身准备去煮茶时,唤住她,“她有没有说什?”
半个时辰后,即便是太平不愿意,她也被婉儿劝出偏殿。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确实不是什好事。阿娘容她来探视,已经是冒险。
太平立在檐下,望向紫宸殿正殿。宫灯霎熄灭,想来是阿娘刚刚歇下。太平若在这个时候敲门打扰,实在是不妥。
裴氏提灯从正殿下走来,对着太平微微点头,“天后说,殿下若是要走,便将这盏宫灯递给殿下。她说,回去路不太亮,两侧山林最易藏匿鸟兽,殿下小心些。”
太平接过裴氏递来灯笼,她自然知道阿娘话中鸟兽并不是真鸟兽。
“明早阿娘醒时,帮本宫带句话给她。”
裴氏转身,如实答道:“殿下本来有句话要带给天后,可最后又什都没说。”
武后嘴角缓缓勾起,心情比方才似是好许多,“知道,去煮茶吧。”
“诺。”
裴氏头雾水,去偏院给武后煮茶汤去。
东宫谋逆案既然已定,太子已废,东宫自然得早点迎来新主人。嫡出皇子只有李显与李旦两人,李显为长,所以循例,天子李治很快便下诏书,将李显立为太子。
“殿下请讲。”
太平余光看看紫宸殿,又回首看眼身后合上偏殿殿门,最后还是什都没有说,只唤春夏,将灯笼递给春夏,垂首离开这里。
裴氏张张口,本想问个清楚,可太平已经走出很远,这个时候已近半夜,四下静得很,大声喧哗未免太过张扬。
裴氏轻叹声,走回正殿外伺候。没站许久,正殿中又亮起灯来。
“天后?”裴氏低声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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