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起初还能分神顾看太平眉眼,可随着太平酣畅旋舞,婉儿目光全部都聚焦在太平身上。她仿佛看见只青雀从紫色曼珠沙华中浴火而出,全身熠熠生光。
这支《柘枝曲》,太平跳得比上辈子还要动情,跳得比上辈子还要绚丽。
婉儿上辈子跟随武皇多年,见过太多舞姬忘情舞,却只有太平这支,让她看得心颤也心烫。
太平旋舞近前,嘴角扬起个灿烂笑容。
像是块烙铁狠狠地撞在
婉儿摘下帷帽,笑意盈满脸庞。这紫袍玉带打扮,婉儿已经猜到她想跳什舞。隔整整世,此时心情与那时大不相同。上辈子是小心翼翼地顾看最娇媚大唐小公主,这辈子是坦坦荡荡地欣赏心上人太平。
红蕊与春夏将大间隔门掩上,防止有人听见动静,悄悄跑上来窥看。两人关好门后,左右伺候在婉儿身侧,个提壶斟酒,个给婉儿夹佳肴入盘。
若是公主妃,这样待遇实属寻常,正因还不是,所以太平给她这样荣宠,方显珍贵。
婉儿有些不太习惯,左右示意春夏与红蕊坐下陪伴。
正当这时,胡姬鼓声击响。
婉儿上二楼,未及取下帷帽,便见太平递来右手。她伸手握住,掌心相贴,真实温度熨入彼此肌肤,这刻,两人终是相信这是重聚。
“今日婉儿是上宾。”太平微笑开口,牵着婉儿走入二楼大间,让婉儿坐在主座之上。
胡姬忍不住偷瞧婉儿,这姑娘戴着帷帽,隔着薄纱并不能看清楚容颜。可从这紫衣郎君目光看来,这姑娘定是这位公子心上人。胡姬自忖见过不少多情公子,可包下楼,只为人多情公子,她这是头次见。
说不羡慕,都是假话。
胡姬哑然笑笑,眼波中藏复杂光泽。她取鼓来,在旁坐下,准备击鼓。她也想瞧瞧,这位公子能把《柘枝舞》跳出什味道来?《柘枝舞》出自西域石国,胡姬尤其擅长。此舞多是旋舞,女子常穿宽裙旋舞,舞到酣处,便像是鲜花怒放,甚是炫目。不少胡姬还喜欢在手腕或是脚腕上带上小铃铛,旋舞之事,铃铛叮铃作响,伴着鼓声甚是悦耳。
“咚!咚咚!”
太平站在宴席之前空庭里,双臂平举,身子微微前倾,细瞧她双足,足站定,足点立,旋舞起势正是如此。
胡姬从未想过,世上还有郎君能把《柘枝舞》跳出别样风韵来。她边击鼓,边紧紧盯着太平旋舞身子。
那是朵盛放在大漠月下紫色曼珠沙华——
分明是少年模样,却舞姿妙曼,分明是旋舞,却融合宫舞盈袖招展。左腕上铃铛声声作响,像是生耳朵似,紧随鼓声叮铃作响,妙绝又恰到好处。
胡姬见过许多族人跳《柘枝曲》,可公子跳这样舞,她也是头次见。
她想得有些出神,以至于太平走近,她竟不察。
“胡姬,把你腕铃借用。”太平对她伸手,语气温和得像是秋日清风。
胡姬回神,不敢顾看太平面庞,垂头解下腕铃时,霞色已红透耳根。她双手奉上,“公子,给。”
“准备击鼓,击得好,有赏。”太平含笑说完,便将婉玲戴上左腕,对着婉儿眨眼轻笑,“婉儿,看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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