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听着武后话,尤其最后那句“担心”,他只觉心绪复杂,静静地看着武后。
武后坦然对上李治眸光,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手,给他暖着。
暖意透入掌中,李治眸光变得更是复杂。
这几个月来,媚娘待他事事上心,但凡他要,媚娘都想法子做到。他与她像是回到当初,可又谁都清楚,年少时那些时光是谁也回不去,临到人之将死,他们还要最后对弈子,决出最后胜负。
最先赶至贞观殿是太子
武后看眼外面天色,“陛下,再过半个时辰,宫门便要下钥。”
“这是君令。”李治侧脸,看向旁媚娘,“把太子、殷王、公主都叫来,朕要宣诏。”他极力把声音说得清晰,就是不想让媚娘以天子病重胡言乱语为由,将他给打发。
他强撑这最后这口气,忍耐那多个月,就为今夜给媚娘最后击。他希望他这最后招,可以钳制住媚娘野心,护佑大唐百年长安。
内侍们不敢动作,纷纷看向武后。
武后面上平静无波,点头示意内侍速速传召众人上殿,“速去传召。”
日子天天过去,李治病情时好时坏,最后拖着病体再次上嵩山封禅。也不知是真现神迹,还是只是回光返照,盲多日天子突然可以瞧见东西。不知内情*员们齐呼天佑天子,知情*员们却言不发。尤其是负责天子医官们,他们已经穷尽毕生所学,如今只能喟叹天命难改,今年注定是要变天。
武后得知内情后,加快她所有筹谋。她以天子需要静养为由,否决部分臣下们回返西京奏请,又以运输粮食以备东都过冬为由,再调支羽林军到洛阳值卫。
天子若是驾崩在长安,长安那些陇西势力并非朝可以瓦解,在长安谋事,那是事倍功半之举。唯有东都洛阳,这边心腹众多,执掌羽林军也是武后手提拔上来人,文臣武官皆有,只须静待机会权宜行事便好。
入冬之后,天子病笃,为可以更好照料天子。武后将李治请入贞观殿,亲奉汤水,除早朝以外,几乎寸步不离。
太子李显监国多月,虽说没有什大过,却也没有什功绩。半是因为他资质庸碌,半是因为武后不可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冒出尖来,树立他应有君威。
“诺。”内侍们领命退下。
武后对着候在殿门外裴氏与婉儿道:“你们两个都进来。”
裴氏与婉儿齐步走进殿去。
“婉儿磨墨,听陛下之令,拟诏。”武后先吩咐婉儿准备,又看向裴氏,“速去准备两个火盆,这殿中空旷,入夜甚寒,本宫担心陛下身子。”
“诺。”裴氏也领命退下准备火盆去。
十二月二十七日,风雪交加,紫微城静如寒窖。
太医循例给天子诊脉之后,给武后递个眼色,不敢多说个字,便跪地叩首不起。
李治今日精神却很好,像是已经坦然死生之事,他只是覆武后手背,淡声道:“扶朕起来。”声音无力,依旧虚弱。
武后将李治扶起,步步地扶到贞观殿龙椅之上。
李治站在龙椅之前,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双手扶冠,稍整仪容,这才端然坐下去,随后道:“媚娘,宣裴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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