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应声而断,顷刻间胜负已分。
许是因她不得要领,用力过猛,她草叶断作两截,她也因此而身体不受控地后仰。
寒风盈满口鼻,商绒下意识地抓住少年衣襟,与此同时,他手也迅速地扶住她后腰。
月亮清辉浸润在少年乌浓发上,他在这样冷冷清清光色里,双眸子犹如点漆,盈满波光。
少年鼻息带有浸雪竹叶清香,商绒后怕似,满脸惊慌地望着他,却不防他手指伸来,将颗东西塞入她嘴里。
“什?”
商绒呆愣愣,不知他递来这根草是何意。
折竹卧蚕弧度更深,他轻声笑,“看来你们星罗观中人除抄写道经青词,炼些破丹药,便没什乐趣。”
听他提及星罗观,商绒有些不自然,她模糊地应声,也不再说话。
待少年将那细草塞入她掌中,她将那包炙牛肉放到旁,听见他说,“这是斗草,谁草最先折断,就算谁输。”
呆坐在他榻前木脚踏上,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她。
道士梦石在四日后处斩,折竹竟也安安稳稳地玩三日,白日听书看戏,游船吃酒,晚上消夜赏雪,看傀儡戏。
商绒也因此被迫得见高高宫墙之外属于寻常百姓日夜消遣。
第四日夜,商绒坐在高檐脊线之上,她怀抱着个包袱,脚下踩着瓦片,动也不敢多动,穿巷过街凛风吹得她乌黑长发随风而动,她不安地抬头看向身侧少年,“折竹……”
“今夜事成,你便要立即离开容州,客栈不是久留之地,所以你只能在这里等。”折竹扯下腰间小小玉葫芦来抿口酒,随手将只油纸袋递给她。
甜甜,凉凉滋味在舌尖绽开。
她满耳是风,却仍听见他隐含笑意嗓音:
“念你是第回,你输,也让你。”
商绒触摸细草,它果然柔韧,下瞬,少年温热手掌握住她手,指引着她以两手捏住草叶两端。
她浑身僵硬,盯着他手指片刻,心里想却是,他今日似乎并没有在剑柄涂上那奇怪草汁。
“你若赢,身上糖丸都归你。”
折竹捏住草叶首尾,他语气悠然。
商绒原本在看两根交织草叶,但听见他声音,她目光落在他脸上,这瞬,她感受到他手指用力,于是她被动地匆忙拉拽。
商绒接来,发现里头是块炙牛肉,胡人香辛料味道极香,即使指腹隔着油纸袋被烫得有些拿不住,她也没舍得松手。
今夜月辉盛大,银白片光影洒落檐上,映照簇又簇积雪晶莹闪烁,少年半垂眼睫,阴影遮掩他眼底诸般情绪。
商绒正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炙牛肉,却忽见少年骨节漂亮手递来根碧绿细草,她顿,轻抬眼帘望向他。
“玩吗?”
他似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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