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石揉揉被撞疼肚子,朝商绒摇摇头,但他腿上伤确实又有些疼,他便道:“先去那边坐会儿,等会儿你们若是逛累,便来寻,们块儿租船吃饭。”
今夜河上有不少乌蓬小船,供人在水上消夜,听那些花船里乐伎娘子们弹琴唱曲。
“好。”
商绒点点头。
今夜风很轻,月亮投射人间华光远不如那样座灯笼塔来得明亮耀眼,那诸般色彩仿佛便是人间百味。
河堤之上挂满五颜六色灯笼,交织光影在水中泛着粼波,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商绒跟着少年往前走,今夜灯会上花灯远比桃溪村小庙会上多多,或整整齐齐在高高木架上排列,或在檐下轻晃,桥上闪烁。
浓郁色彩,各异样式,令人眼花缭乱。
“今日立春,听说蜀青人常在这两日办灯会,”梦石腿脚有伤,走得慢些,却并不妨碍他今夜这番好心情,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用竹竿搭建起来灯笼塔,对他们两人道:“瞧,那些灯多半都是花样式。”
商绒在人群里抬头望向那座高高灯笼塔,她发现,似乎春日里所有会开花都在那座塔上。
久源楼今日傀儡戏确不是他们在容州城看那折。
铜镜折射出片莹白光线真如冷冷月辉,照在身着绮绣衫裙提线傀儡身上,乌丝云鬓点缀步摇绢花,凄冷乐声如流水般淅沥,丝线操纵着傀儡举动,看它衣袂猎猎,看它回首遥望,这瞬,它仿佛真成奔月嫦娥。
“簌簌,这儿腌渍青梅是真不错,你们快尝尝看。”梦石才吃颗梅子,便觉滋味甚好,便将瓷碟往商绒与折竹面前推推。
折竹手肘抵在桌角,闻声便瞥眼近前瓷碟,他随手捏颗起来咬进嘴里,酸酸甜甜滋味引得他扬眉,他看向身边直盯着戏台入神小姑娘,又捏颗起来递到她唇边。
商绒下意识张嘴咬下。
不同于孤高月,永远是不食烟火。
商绒紧紧跟随他步履朝前走,各色光影在眼前晃啊晃,而少年微垂眼睫,眉宇间似有几分心不在焉,他指节在袖间屈起又舒展,隐在被人山遮挡起来浓郁阴影里。
忽然间,
只温热,柔软手轻轻勾住他指节。
少年双漆黑眸子神光微动,他偏过头,却只望见她侧脸,他后知后觉地随着她目光望去
她想再近些,但灯笼塔下人更多。
几个孩童横冲直撞,折竹反应迅速,伸手将她挡到身后,但东张西望梦石却被前面那个小孩儿撞个正着。
他踉跄后退两步,还没看清,那几个小孩儿就蹦蹦跳跳地绕开他跑。
“梦石叔叔,您没事吧?”
商绒记得他腿上还有伤。
毫无预兆,她柔软唇瓣触碰到他指腹,只是极轻下,但折竹蜷缩下指节,他又无端地看她眼。
商绒无知无觉,只是目光渐渐从傀儡身上,逐渐移动到操纵傀儡那双手上,仅凭那样双手,任凭丝线之下究竟是嫦娥还是谁,都始终是堆被任意摆弄木头。
戏过三折,久源楼外天已见黑。
他们从午后直在楼中待至此时,街上点燃盏又盏灯笼,他们方才踏出久源楼。
杨柳河岸,夜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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