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她身后,白皙修长手指捉住她纤细手腕,带起她浸在水中衣袖片滴答淋漓水声。
在她就要随着这水声与不远处弦音而闭起眼睛时,他湿润手掌及时抵在硬硬木板上,于是她侧脸就这枕在他手掌。
她又睁起眼睛,盯着他。
“折竹。”
她轻声唤。
杨柳河上琵琶碎声如雨落,梦石已在河畔找船,商绒与折竹才上船,便有桌消夜送上,那船夫划着船过画桥洞,竹竿击打水声,朝花船更近。
商绒看见那船上缀满花灯,轻纱覆面几名乐伎娘子花簪满头,片水声灯影里,她们或扶琴,或持笛,乐声交织和鸣,曲争春。
碗中鱼汤尚且温热,剁碎成糜团成鱼肉丸子中带有菌菇韧劲,商绒满眼是炸响在夜空中缤纷烟火。
大约是梦石给她斟甜米酒有些醉人,她呆愣愣地看着烟火四分五裂,缕缕下坠,她目光也随之而下坠。
她枕在船头,旁是白昙灯与海棠灯光,它们投在清波水面,粼粼发亮,她思绪迟钝,手却伸出去。
折竹将她手中海棠花灯接过来,问她。
“十岁时,淡霜姐姐带玩儿,”商绒如实说道,她边吃他买给她果干,边牵着他手跟着他走,“在观中除抄写青词道经便是看书,她说过得很没趣,所以每回来,都会和玩儿些外头人常玩儿。”
“她教得很好。”
折竹应声。
他早在初到桃溪村那夜便已从她口中知道淡霜,所以此时,商绒再与他提起淡霜,便也不设防,她听见他这说,便继续道:“很感激她,因为她,在观中日子才不是除煎熬,还是煎熬。”
有人都在看他手中那盏白昙花灯,她也不自禁地盯着它看。
只在夜里开合昙花,有多少人错失它在午夜时分风姿,就有多少人对它念念不忘。
昙花足有二三十瓣。
也就是说,要拿到这盏昙花灯,他便要连中二三十回。
折竹抬首,看她果然站在方才位置不曾挪动,他眉眼微扬,走到她面前,将那盏灯递给她:“拿着。”
烟火炸响声音还在,桥上桥下也全是热闹人声,她这声轻唤已淹没在这片嘈杂里。
但他看着她嘴唇微动,便知她在唤他。
可他还没来得及应,她就闭上眼睛。
满船月辉灯影,烟火闪烁,他
指腹轻触水面,波纹动,满袖湿。
“簌簌,你小心,不要掉下去。”
梦石看她伸手在水里戳着灯影,便笑着唤她。
商绒没应声,她慢慢,又在水面波光与灯影交织片冷淡颜色里,隐约窥见少年脸。
她看着,却觉竹叶香近。
她忽然停步。
“折竹。”
她盯着他,“也很感激你。”
除薛淡霜,无人在意她是否开心,无人在意她是否喜欢某样东西,就连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不期望,不想要,不敢要。
可他,却不样。
商绒愣愣地盯着他筋骨漂亮手背,满耳喧嚣,仿佛都不及此时她无端翻沸心绪。
“不喜欢?”折竹疑惑地问她。
“喜欢。”
商绒回过神,轻轻摇头,她伸手接来那盏白昙灯,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你何时玩儿投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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