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灯烛燃尽,天边烧夜半火光不再,只剩片黑烟弥漫。
天色泛青,白雾满庭。
第十五带回消息,淳圣帝驾崩,胡贵妃与三皇子商息苹饮鸩而亡,五皇子商息照当场被擒。
梦石将登帝位。
朝阳拨散寒雾,程迟与程叔白再出现在这间院子里,两人衣袍沾着斑驳血迹,也来不及收拾形容。
如此冷冬夜,第十五故作风流地晃动两下扇子,回过头来,斯文秀雅面容上浮出个笑:“你若不敢,那便饿着吧。”
说罢,他大步流星走出去。
第四不信邪似,端起来碗没动过粥,吃口,她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倏尔对上旁商绒目光,她扯扯唇:“姜缨应该不挑嘴,看还是给他送去。”
她收拾桌上粥碗,很快出去。
商绒看着第四身影消失在门外,那道门被人从外面合上,她起身掀帘步履极轻地走入内室。
天色逐渐晦暗,商绒吃米糕便算作晚饭,第四回来熬点粥,折竹只吃口便不肯再吃。
“这双手本是用来杀人,如今能煮上顿粥饭已经实属不易,你们竟还嫌弃。”
第四此时全无平日里那般风情万种姿态,她脸颊沾着些黑乎乎尘灰,瞧见第十五吃口粥便欲作呕模样,她不由翻个白眼。
“难吃就是难吃,们倒是没什,小十七身上伤可不轻,你给他吃这个怎成?”也不知她往里头都加什东西,第十五只觉舌苔上又咸又苦。
“你能耐,你去做啊?”
小雪人彻底融化。
商绒忍着鼻尖酸涩,握着他湿润手掌,冻到极致,手心竟也变得暖烘烘起来,她抬起头,少年俊俏面庞仍旧苍白得厉害,却更衬他眼尾红尤其明显,那颗在卧蚕尾端,小小痣颜色更浓。
“你哭?”
商绒手指拨弄下他湿润眼睫。
“爱哭是你。”
“阿筠。”
程迟立在房内,看向榻上那眉眼隽秀少年,到此时,她细细
里头静悄悄,商绒将放在旁桌案上油纸包拿来,将里面剩几小块米糕放到风炉边缘上烘烤。
这米糕买来并不容易,白日城中便没几个敢摆食摊百姓,到夜里就更没有人,那些酒楼客栈也没有个开门。
夜风势弱,重檐之外,最东面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炭盆里火星噼啪迸溅,榻上少年骤然睁眼摸向枕边,可那里没有他剑,只有个人手。
案上灯烛昏黄,他看清榻旁姑娘正望着那道半开窗,风卷鹅毛雪,片火光浓烟交织于夜幕。
第四冷嗤。
第十五搁下碗起身,“将添雨放出来,她会。”
“站住。”
第四手中枚菱花飞镖抛出去,第十五没回头,只是耳廓微动,便迅速展折扇,菱花飞镖被挡开,嵌入门框。
第四盯着他背影,撇撇嘴:“她做饭你也敢吃?小心吃死你。”
折竹躲开她手,眼睫禁不住眨动下。
商绒抿着唇没办法反驳,隔好会儿,才小声说:“明明遇见你之前,很少哭。”
她在认真说件自己也觉得很费解事。
但折竹听,他目光不自禁再停在她面庞,只与她视线相触,他又很快错开眼。
风雪拍窗,金乌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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