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汤烟雾顺着碗沿浮起来,染过他漂亮眉眼,戚寸心对上他目光,“喝吧,很好喝。”
她朝他笑,双眼睛弯得像半满不满月亮,浅发湿漉漉地贴在侧脸,她鼻梁那颗殷红小痣有点惹眼。
他终于低头,依言喝几口。
喝过热汤,戚寸心又喂他小半碗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
檐外雨势仍未有停歇趋势,她收拾碗筷,见少年已经阖上双眼,她便轻手轻脚地出屋子,撑起伞出门。
半晌,他轻轻点头。
他低眼看着她伸手拉拉盖在他身上被子,并替他掖好被角,他显得乖顺又安静,戚寸心有点不敢看他眼睛,收回来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会很快回来。”
她转身跑出去,还不忘合上房门。
外头仍然是淅淅沥沥雨声,潮湿风偶尔也能拂过他眉眼,吹着他乌浓发丝,而他静听她脚步声渐远,双眼瞳郁郁沉沉。
府里厨房已经过生火时候,戚寸心只得自己开后头角门溜出去,在南巷口摆摊老婆婆那儿买碗用香菇鸡汤熬小米粥。
便已有要除谢姓打算,是因这天下在三十年前还是大黎天下,只是当时大黎连着三任天子昏聩无能,没能守住北边国门,所以才有外族入侵中原,生生将这大好河山分为二,建立魏国。
魏国天子并不希望百姓仍惦记已经被赶去南边旧黎,除谢姓才只是其中步。
谢缈低首不语,缕乌发落于肩前,更衬出他侧脸苍白,纤长睫毛微垂着,在窗棂照射进来不甚明亮天光里,眼睑下铺浅淡阴影,更有几分脆弱易碎美感。
戚寸心到这会儿看他也还是难免会晃神,她侧过脸,有些不太自在地问声,“你是哪里人?”
谢缈静默地观察她眉眼,片刻后才摇头,轻声道,“不记得。”
“戚寸心,看你真是猪油蒙心,那人要是死,你也就只损失你那匣子家底儿,可现如今他活,那你不就更要养着他?”
戚寸心在廊内洗衣裳,小九便坐在廊椅上数落她,“被人牙子卖来卖去家伙能有什
雨珠不断拍打着伞檐,戚寸心提着小食盒匆匆回去,她推开门刹那,躺在床榻上谢缈便骤然睁开眼。
纸伞搁在廊上,戚寸心进屋子便先擦擦手上水渍,她走到床前,小声问他,“扶你起来?”
谢缈颔首,小声说,“谢谢。”
见他同意,戚寸心才伸手扶着他坐起来,又将软枕垫在他背后,介于药香之间,他身上似乎有种冷得像雪样味道,凉沁沁,戚寸心对上他那双眼睛时,她才回过神,匆匆收回手,又先取食盒里热汤舀勺凑到他唇边,“你先喝些热。”
少年却抬眼看她。
他声线低靡,添几分若有似无迷惘。
戚寸心没见他头上有什伤口,他自然不可能是被磕坏脑子真失忆,或是有什难提苦楚,又或是颠沛太久早忘自己来处……她见少年垂眸沉默样子,也不好再问。
“谢……”
“谢”字是个禁忌,她顿下,改口,“缈缈,这些天都只喂你喝些稀粥,你应该饿吧?”
“缈缈”二字出口,少年不由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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