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夏夜,凉风习习。
石拱桥两边长街清净寂寥,无数灯火灭尽。
悬挂在酒肆檐下灯笼不知何时已没那道朱红颜色。
而在酒肆内院,衣袍雪白少年靠坐在廊椅上,神情恹恹地朝繁茂树荫里扔去颗石子。
只死蝉落下来,
“作孽啊……”
“改姓虽是对祖宗不敬,但哪有自个儿性命重要啊?”
“糊涂啊……”
“真可怜。”
耳畔又添好多声音。
他不笑时,双眸子也冷冷淡淡。
坐在这样高处,他半睁着眼睛,也看清石桥对面酒肆檐下悬挂灯笼,四四方方,描摹道朱红印记。
戚寸心赶着回府里,便抄条近道。
但今日菜市口人出奇多,戚寸心挤进人堆里还未弄清楚情况,转头便见高台之上几个彪形大汉手起刀落,当场鲜血四溅,从上头滚下几颗头颅来。
沾满血头颅被乱发遮挡着,面容不清,滚落在尘埃里,人群里惊叫声起,众人仓惶后退。
栏杆外日光照在她脸上,她眼睛里映出来他模糊影子。
他看见,也不由弯起眼睛跟着她笑。
他这样笑,又乖又纯情,戚寸心晃晃神,脸颊有点烫,她往后退开些站起身,说,“也得走。”
小姑娘匆匆忙忙跑下长长石阶,却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去看上面亭子。
少年衣袖如雪,腰间殷红丝绦从栏杆里垂下来随着清风晃荡,只手搭在栏杆上,双眼睛正往下望她。
手指有点凉,就那瞬触碰,便令他眼睫细微地动两下。
“怪,”
戚寸心没发现他异样,她拍下额头,“昨天忘记帮你熏艾草……”
怪不得,她瞧见他今日眼睑下铺着两片浅青,神情也总有些恹恹,应该是昨夜没睡好。
“痒吗?”她问。
扰
戚寸心紧赶慢赶,回到府里后厨时,还是有些迟。
莫氏没说什,倒是林氏嘟嘟囔囔地抱怨两声,或念着戚寸心姑母是内院管事嬷嬷身份,林氏也没敢多说。
天擦黑时,戚寸心才吃口碗里红烧肉,她却又没由来地想起午后菜市口那血淋淋幕。
她放下碗,出门吐个干净。
夜里回到南院,戚寸心匆匆洗漱过后,头发也没擦干,就裹着被子睡下。
“天子皇命,岂容尔等刁民亵渎?”
这满目血腥,可监斩官却在上头慢饮口茶,挑着眯缝眼,冷声道,“都听着,凡是不肯改姓谢姓人,律格杀勿论!”
监斩官挥衣袖,迈着轻快步伐离开,余下那些被杀头谢姓人遗孀哭天抢地,颤抖着用双手将夫家尸首拼凑完整,卷入草席。
“就因为不肯改姓,就将人都杀?”
鲜血热意微拂,戚寸心恍惚间听见身旁有个老者颤颤巍巍地开口。
“明天会来吗?”
或见她回头,他下颌枕在臂上,乌浓发丝有缕到肩前来。
“每天都来!”
她朝他招手。
亭上倚靠栏杆少年静默地看着那个姑娘转身跑上石拱桥,看她穿行在对面人群里,慢慢不见。
“不痒。”
少年摇头,乖乖地答声。
可下瞬,他又没忍住抓下。
“你怎骗人啊?”戚寸心凑过去笑他。
她离他这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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