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问戚寸心身边那个孩子是哪儿来,这样乱世道,官差都成吃人鬼,连个孩子也要被抓壮丁。
天色微亮时,已经有难民陆陆续续离开,戚寸心又在脸上抹点尘灰,也打算赶路。
林子里忽然有声响,急促脚步声踩在草地上擦出声音令戚寸心瞬抬头,她隐约瞧见道瘦削身影正从底下官道往上跑。
只是片刻功夫,官道上便多些举着火把兵士,薄冷刀刃刺穿个面容不清男子腰腹,她听到有兵士啐骂着:“逃啊,你们能往哪儿逃?”
那道瘦弱身影跑上来时,戚寸心同他四目相对。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少年手足无措,满脸惊惶,许多难民被惊醒,瞧见底下动静,也看见他。
眼看底下兵士就要循着火光跑上来,戚寸心想也不想,把拽过那小少年手腕,将身上斗篷裹在他身上,又迅速拆散他发髻,往他脸上抹些尘灰。
晚夏风并不凛冽,但结伴而行难民还是捡干柴来燃簇火,如此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才能在这林子里安睡。
戚寸心靠着树干迷迷糊糊地睡会儿,半梦半醒耳畔似有那夜淋漓雨声,还有姑母带血手掌,她不知不觉泪流满脸。
睁开眼睛,戚寸心抹把脸上眼泪,又低头看会儿抱在怀里包袱,她从里头摸出来个玉牌。
那是在她在替戚明贞换衣服,收拾遗容时在戚明贞身上发现,同时她还发现封信,是十二年前缇阳个叫做郑凭澜人写给在澧阳戚明贞。
信纸已经有些泛黄,但戚明贞却将其保存得很好,没有褶皱,没有损毁,可见她是如此珍视这封信件。
长着络腮胡,看起来凶神恶煞兵士提着带血刀,带着人上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围着个火堆,蜷缩在块儿这些衣衫褴褛老弱妇孺,扯着粗粝嗓子道,“你们可见过个十二三少年?”
所有人压低身体,七嘴八舌地说着“没看见”。
那些兵士冰冷目光寸寸在他们身上来回,戚寸心察觉到缩在她身边低着头小少年身体细微颤抖,在名兵士盯住她这边时候,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不乱看,也不说话。
小少年披着她斗篷,身形瘦弱,头发又披散着只露出来双眼睛,看起来倒也像个柔弱小姑娘,那些个兵士目光也仅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懒得再留,转身举着火把又往底下官道上去。
盔甲碰撞声音仿佛撞击着所有人心脏,林子里静悄悄,不少妇人看着那些兵士背影,或许是想起自己被抓去打仗儿子或丈夫,忽然就开始擦眼泪。
而她写在信笺背面只言片语,也更映证她这生,也并非是没有心爱之人。
戚寸心想起在衍嘉时,她曾听母亲不经意提过,祖父原给姑母戚明贞说过门亲事,是在缇阳经商郑家。
只是后来祖父和父亲接连出事,戚明贞不知所踪,所以这门亲事也就不之。
母亲本就极少同她提及祖父和父亲事,后来姑母更是只字不提,所以她这些年来,也根本不清楚姑母身上究竟发生什,又背负什。
这趟,她去缇阳是为寻郑凭澜,将戚明贞写在那封信件背后回应带给他,再越过缇阳回南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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