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他似乎笑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意味难明。
后半夜再难安眠,戚寸心脑子乱糟糟,也不知是到什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但她到底也没能安睡多久,殿外便传来柳絮声音。
谢缈要上朝,而她要去九重楼。
“今日怎心事重重?”
她解释道。
可少年闭着眼睛,仿佛已经陷入睡梦般,呼吸清浅,动也不动,她等会儿,最终抿起嘴唇,转过身去。
“是噩梦吗?”
可他清泠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他不问她做什梦,却只问她,对她来说,那究竟是不是场噩梦。
内殿里片死寂。
手脚接触到冰凉地砖时,戚寸心瞬间清醒许多,她细微地喘息着,却又猛地抬起头。
床榻上少年乌发白衣,双漆黑眼瞳静静地盯着她,只手中攥着玉瓶,另只手上则是枚竹片。
她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脖颈,原来那样冰凉触感,是药膏。
“缈缈……”
也许她睡梦里有场淋漓雨,否则她呼吸不会这样凌乱,眉头也不必皱得这样紧。
寂静深沉夜,灯笼柱内烛火摇曳,晦暗光线照在戚寸心熟睡面容,她无意识地抓着被子,似乎很难从梦魇里挣脱。
少年拥着被子坐在床榻里侧,趴在他肩上小黑猫发出呼噜呼噜声音,要用脑袋蹭他脖颈,却被他无声挡开。
他静默地看着她面庞片刻,那双漂亮眸子微垂,视线又蓦地停留在她脖颈。
她白皙肌肤更衬得那片淤青更为显眼。
周靖丰才在棋盘上落下子,又抬眼去瞧对
戚寸心闻言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却见他仍是闭着眼。
“不是噩梦。”
她斩钉截铁地答。
但他却不说话,而适时烛火彻底熄灭,这内殿里陷入片漆黑之中,她再看不清他脸,也没办法去分辨他神情。
眼睛看不清他,可她耳朵却仿佛在这样黑暗里更为敏锐些。
她张张嘴,却只唤声他。
少年面上神色淡淡,只是垂下眼睛,慢条斯理地将木塞扣入瓶口放入木匣,随即在床上朝她伸手,“上来。”
他那只骨节分明手就在她眼前,她盯片刻,随即乖乖抓住他手,回到床上。
盏烛火将息未息,戚寸心偏头去望他侧脸。
“缈缈,只是做个梦。”
他时想起白日里她扮作枯夏前往玉贤楼时,也仍不忘将披风毛领拉高些,遮掩住这道惹眼痕迹。
此刻,他双眸子是寡冷,面上也没有什多余表情,乌浓长发披在肩头,他影子映在扇窗前,轮廓疏淡,动也不动。
忽,他从枕边匣子里取出只小巧玉瓶来,双指拨开瓶塞,用竹片挖勺淡青药膏。
也许是想起不算久远某个夜晚,在东陵那个小院子里,她也曾这样用小小竹片挖出药膏来涂在他脖颈蚊子包上,少年纤长眼睫微动,盯着玉瓶片刻,眼睛忽而弯起些弧度。
只是沾染药膏竹片方才接触她脖颈那片淤青,陷在睡梦中姑娘却骤然睁开双眼,她才看清他面容刹那,仿佛被扼住脖颈时濒死窒息感再度来临,她身体比脑子反应要快,往后缩两下,猝不及防地摔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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