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圆月始终高悬于遥远天际,始终朗照着两个人影子,这撷云崖太高太险,戚寸心腿已经在打颤,却还是分毫不敢放松,咬着牙搀扶着谢缈顺着栈道往下走,这过程漫长又煎熬,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崖底草木更为丰茂,参天树木几乎将月光遮挡完全,林内弥漫着潮湿草木味道,漂浮萤火与戚寸心挂在布兜带子上鲛珠步摇便是这林内唯二光亮。
戚寸心几乎是靠着毅力撑下去,即便双足每走步都疼得厉害,即便她腿已经酸痛发麻,她也还是不敢停。
看似望无际林海,终见片草木稀疏地带,碎石洒满浅滩,条长河横亘在不远处,粼波映照月辉,好似散碎宝石。
可脑子眩晕感来得毫无征兆,她身形时有些不稳,而不够明亮光线并未照见她脚下那片葳蕤野草底下原藏道沟壑。
他步履已经非常迟缓,戚寸心不得不停下来,扶着他靠在旁石壁上稍作休息,她才要用衣袖去擦他额上汗珠,却见他双眼睛半睁着,眼睛里点儿光亮也没有。
他忽然说:“你自己走吧。”
“不。”
戚寸心胸腔内翻涌酸涩再次涌至鼻尖,她抿起嘴唇,绷紧下颌,扶住他再度往下艰难地挪动。
“如若兰涛敢下撷云崖,你都会死。”他几乎都是在依靠她勉力前行,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压得她脊背微躬,看起来更加瘦弱可怜。
心扶着谢缈穿过片漆黑林荫,才有月辉穿插下来,散落满地如霜银光,她丝毫不敢停顿,怕殷碎玉杀心未止,也怕兰涛等人穷追不舍。
谢缈勉强维持着清醒跟随她步履前行,他鬓发已经被冷汗湿润,张面容苍白得厉害,神思已经逐渐恍惚。
撷云崖有条通向崖底栈道,但因崖底以南正片延绵不绝整片大山都属于南疆地界,多年来南疆人少有上撷云崖,更没有什汉人敢到崖底去。
南疆人擅养蛊,而谁也不清楚他们蛊虫究竟有多少种类,但中原却没少流传他们以蛊杀人,制人诡秘传闻。
可眼下,他们已经顾不那许多。
她脚踩空,便牵连着谢缈与她齐摔下山坡,她脑袋正好撞上底下棵树,不过瞬之间便失去意识。
谢缈恍惚间,勉力抬眼也无法看清她侧脸,他迟缓地朝她方向伸出手去,沾血
可她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不知疲倦般,凭借着自己意志坚持着。
“知道。”
她直忍得很好,但听见他这样话,她再压不住眼眶湿润,眼泪颗颗砸下来,她吸吸鼻子,“就算是死,们也在块儿。”
“你不要惹哭,不想哭。”
她艰难地腾出只手来擦去眼泪,努力平复心绪,又拿来他手里钩霜砍去栈道两旁丛生杂草,时诸多萤火漂浮而起,点滴好似天幕下坠星子。
栈道狭窄且陡峭,幸而戚寸心直带着那支鲛珠步摇,鲛珠散出来柔亮光芒照着脚下,“缈缈,不要睡。”
她喘着气,提醒他。
他几乎快睁不开眼去看她脸,听见她声音也是反应好久,才迟钝地应声。
隔片刻,他又动动泛白唇,“戚寸心。”
他说话仿佛也很艰难,声音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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