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也亮晶晶,朝他招手。
梦境被沉郁黑色压得碎裂,船上木桨激起水声又在她梦里成淋漓雨水。
他变得离她很近很近。
他有些低哑声音落在她耳畔:
“娘子,回来接你时候,定给你买八宝肉。”
戚寸心抱着小黑猫躺下去,船身压在柔软水面微微晃荡着,徐山霁和子茹就在船尾摇桨,激荡起泠泠水声。
她大睁着眼,也仅能看到月亮模糊轮廓,是毛茸茸团光。
在忽然静谧到只剩水声烟波里,困意慢慢地将她眼皮压得很重很重。
梦里是片炽盛天光。
晃得人眼睛疼。
“不,萧姨。”
戚寸心安抚着怀里喵喵叫小猫,“仍然坚信即便是女子,也应读书明理,知天下事,这是先生教给道理,若还是以前,只会在战火与流离里,祈求着被别人搭救,但如今能做,却是搭救别人。”
小九死,早让她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道理。
身处乱世,便无桃源。
萧瑜满眼惊诧,她原以为这小姑娘借兵不过只是想解她夫君燃眉之急,却不想她竟还心存此志。
人,也许他们会这想,但萧姨您在外头,在南黎待过,也在北魏待过,您应该清楚,南疆如今尚能偏安隅,但若北魏铁蹄挥师南下,境况也许就会不样。”
戚寸心本能地循着萧瑜方向,望向她模糊五官。
萧瑜眼底添几分异样,她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姑娘,发觉她竟已有种超乎寻常冷静,“你长大。”
两人之间时陷入沉默,萧瑜作为南疆人当然不可能只凭她三言两语便被说动。
“你夫君怎忍心让你个人面对这些?”
她从长阶上跑下来,又去仰望东陵畅风亭朱红栏杆内,少年衣袖如雪,收束他纤细腰身殷红丝绦从栏杆缝隙里垂下来,随着清风微晃。
他漂亮眼睛里满是依依不舍:
“明天会来吗?”
乌浓缕长发垂落至他肩前。
“每天都来!”
难怪。
难怪郑凭澜会说,戚家女儿都是样。
萧瑜静默地盯着她,隔会儿才道:“帮不帮你,取决于你能否让丰家和岑家服你,他们服你,你才能有机会见到大司命,可须得提醒你,此事太难。”
萧瑜侧过脸去,迎着河上清风,她鬓边银流苏被吹得叮当作响。
“总要试试看。”
也不知过多久,萧瑜声音再度传来。
“他不忍心。”
挂在颈间玉佩已经被戚寸心掌心温度焐热,她声音很轻。
“可是也不忍心他个人回到那个地方,必须抓住眼前这个唯机会,哪怕再难。”
萧瑜回过头来,再次看向这个姑娘,她时也难以明说心中究竟是怎样奇异情绪,半晌才开口,“你嫁给他,原本就是选条死路,你若还是以前那样普通人,也许还轻松些,何必要做天家儿媳,又何必卷入九重楼与江湖之间纷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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