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寸心之前常随身带着忍冬花布兜自她中蛊毒后就再没碰过,他们上迦蒙山时,还是子茹替她拿着。
这段日子,她几乎都忘它。
直至此时,子茹将被子扯来裹到她身上时,她才见床榻里侧被单底下露出来截青色带子。
子茹将
眼泪滑下脸颊,戚寸心有点愣愣,她声音带几分茫然,“子意。”
“在呢,姑娘。”
子意伸手轻拍她后背。
子茹也下床走过来,“姑娘,您可是做噩梦?”
“梦见缈缈。”
他忽然想起,离开南黎那年,只有裴寄清对他说这样话。
苍白指节被剑柄之下锋利薄刃割破,殷红血液沾他满手,他眼底是片阴戾空洞。
——
半夜忽然来袭,bao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与窗棂,雷声在天边炸响刹那,闪电短暂将寂静室内照亮。
戚寸心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徐允嘉时再顾不上其他,上前扶住谢缈便带着他往外走。
几乎是在徐允嘉等人带着谢缈离开裴府下刻,晋王派来几百精兵便将裴府内外围个水泄不通。
漆黑长巷里没有点灯,唯有夜幕之间轮圆月清辉散落满地,犹如银霜般冷淡生寒。
回月童这路上时有殷氏兄弟不死心刺杀,谢缈身伤在颠簸风尘中始终未愈,可紧赶慢赶,还是差天。
就差天。
紫官服,发髻梳得丝不苟。
木案上张洒金宣纸,墨色铺陈纸上,只孤零零句“虽千万人,吾往矣”,便已足够囊括他生。
裴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她父亲死于凤尾坡数万血债,最终,她祖父也是因这血债而亡。
“殿下,晋王人正朝裴府来,只怕您入城,他就得消息。”
程寺云才听名归乡人传来话,便连忙拱手上前说道。
盛大雨声令她心中慌乱,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襟,“他流好多血……”
子茹摸到她手是冰凉,便将被子往上扯扯,将戚寸心裹在里面。
“姑娘,梦都是反。”
子意安抚她道。
小黑猫正窝在靠墙床榻里侧,它懵懂地睁着双圆眼望着她们三人,干脆舔起自己爪子。
“姑娘?”
子意向最为警醒,她只在断断续续闪电亮光里隐约瞧见对面床榻上戚寸心身影,便匆匆起身披件衣裳点上灯。
子茹也醒来,揉着眼睛抬起头。
“姑娘怎哭?”
子意拿着烛台走近,那烛火便照见戚寸心满眼泪花。
毫无预兆,谢缈吐血。
“殿下……”徐允嘉立即扶住他。
凛冽夜风吹着少年衣袂,他唇畔染血,双眼睛半睁着,纤长睫羽几乎将神光掩埋大半,他始终言不发。
像是陷在某种梦魇之中般,他紧紧地握着手里钩霜。
“繁青,在北魏要好好活下去,将来终有日,舅舅会接你回来。”
“小叔叔,您今夜不该来。”
裴湘擦去眼泪,“您若是落到他手里,们就没有胜算。”
身素服显得她更加弱柳扶风,她身姿挺拔,“小叔叔放心,再也不会冲动行事。”
她目光落在黑沉沉棺木上,“绝不会让祖父心血白费。”
“殿下,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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