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坐在屋里小桌旁,看着碗里褐色药汤,捏着鼻子不愿意看,药汤难喝,他再清楚不过。
他犹豫着要不还是不喝算,想来那人也没那厉害,不至于次就有,毕竟以前也没有。
可是不怕万,就怕万。
若真不小心话,他还不得跟那人牵扯上,那可全然不行,想到此处,白蔹屏住呼吸捧起碗——
干,就当是刀两断!
黄泥土坯为墙,青黑瓦为顶乡野小房舍正安静锁着,外里圈着个院儿,木桩相架,前前后后放四五个晒着草药簸箕。
白蔹打开院门进去,屋里静悄悄,他记得他爹是去外村里出诊,夜里宿在病患家中,而今还未回家来。
虽是思念亲人心切,可想着自己现在这幅不尽人意模样,别人许是瞧着只是脸色差些,他爹是大夫,怕是看出端倪来。
他赶紧开屋门进去生火烧水,准备沐浴番,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烧水功夫,白蔹瞧着家里常备药罐子,他抿抿唇,犹豫番,还是取个药罐熬剂药。
白蔹越走身体越沉,先前在饮春馆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精力集中不在自己身上,这朝逃出来,浑身松懈垮下才觉身子诸多不适。
尤其迈着步子时隐秘疼痛让他面色潮红,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步口冷气往回走。
他只悔自己方才没有多踹宁慕衍两脚。
做孤魂野鬼许多年漂泊无依,那家伙倒是好很,不单是从岭南那般疾苦之地回到府城,竟然还儿孙满堂!
果然,男人都是没良心。
白蔹睡觉,他实在是累着,睡极沉,是被屋外开门声给吵醒。
“蔹儿,你在没在屋子?”
白蔹听到熟悉呼声从床上骨碌爬起,连忙掀被子把脚塞进布鞋,连脚后跟都未提上就匆匆跑出去。
临夏天气已经热起来,水滚也快,白蔹费力提着水进自己屋子,他褪下衣物倒吸口冷气。
先时见到宁慕衍吓住他,只惊慌套好衣服,而今回家细细查看,才见着自己身上许多青紫痕迹,在白皙肤色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白蔹挽起头发,这人是素日嫌麻烦八百年不肯来回,回要够八百年本儿不成?
他把自己泡进水里,也不怪路上疼厉害,都这样哪里能不疼,温水好在是得片刻缓解。
可也不敢在水里久泡着,怕他爹回来,他只好清理好自己换上洁净衣物,又把屋子给恢复原样。
亏他四处奔走去天牢捞他,又在流放路上照顾他,本以为是石头也该捂出丝热来,可到底宁慕衍人中龙凤终究是瞧不上他个出身寒微小哥儿。
支撑着破碎身子,到城门口,白蔹花两文钱才挤上辆牛车。
瞧着路上熟悉景象,临夏路边树木葱茏,枝繁叶茂,他心中微微宽慰,既是上辈子事情,又何故还拉扯到现世来,徒增不甘遗憾罢。
牛车路颠簸个时辰又多炷香时间,总算是到白蔹少时生活鹿口村,瞧着自己死后漂泊几十年也没能回来看眼地方,而今又脚踏实地踩在上头,白蔹不禁眼眶热。
他咬着牙快步回到曾经和他爹相依为命药堂小院儿,切都还是最初记忆里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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