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降下车窗,没说话。
郑烨快速地瞥眼后座朗月,说道:“好好过个年,有事话随时给打电话。”
很寻常客套话,唯有孙谚识听得懂言外之意。
在去屏州路上他们商定好,切事情等过完年再说,反正谢霜语待在江城,没必要这着急着说出来,把愉快新年过得那沉重,况且朗颂又受伤。
“好,电话联系。”孙谚识点头,“代向叔叔阿姨问好,事情处理好去拜年。”
自上车后朗颂就没怎开过口,此刻正歪着头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公路,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似乎是在想事情。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右手松松地抓着左臂伤口位置。
孙谚识又往朗颂那边挪挪,低声问:“伤口疼?”
朗颂遽然回神,慌忙收回视线,低头看眼自己手臂,才发觉这个姿势让孙谚识误解。他不自在地收回手:“不疼,已经缝合两天,没感觉。”
孙谚识凝睇着朗颂消瘦许多侧脸,猛然醒悟过来——朗颂不是疼,而是在后怕。毕竟才二十不到年纪,见证过死亡,但没有亲身接近过死亡。这次死里逃生,应该是把他吓到。
孙谚识心口疼,舌尖苦,心里懊悔不已,如果早点鼓起勇气抛开那些顾虑,朗颂就不会平白无故受这刀。他深吸口气,伸手攥紧朗颂手腕,哑声说:“都过去。”
回程由郑烨开车,张吴坐在副驾驶。
孙谚识和朗颂坐在后排,中间隔着因为知道要回江城而兴奋不已朗月。她右手紧抓着孙谚识手指,舍不得松开,颇为艰难用左手打开斜跨在胸前小布包,把黏土捏黄豆举到孙谚识面前,说:“爸爸,黄豆。”
张吴回头逗她:“把它送给叔叔,好不好?”
朗月微微崛起粉嫩嘴唇,认真想想,然后说:“给你,做。”
孙谚识笑下,替她翻译:“月月意思是这个不能给你,可以另外给你捏个。”
“定把话带到!”郑烨风骚地挑起眉梢,“早点把话说开,希望明天就能听到你好消息。”
孙谚识老脸
朗颂半耷拉眼睛蓦然睁大,诧异地看着手腕上那只白净好看手,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挣脱,不能陷得更深,但情感灭顶般战胜理智。他僵着半边身体,感受着孙谚识掌心温度。
回程开得快,中间也没休息,到达江城是傍晚五点。虽然时间还早,但冬天昼短夜长,天边已经擦黑。
天夜几乎都在车上度过,太消磨人,开车三人都疲惫不堪。
孙谚识向两人道谢,约年后起吃顿饭,然后开车分别送他们回家。
到达郑烨家楼下,郑烨恋恋不舍地捏捏朗月脸颊才下车,又绕到驾驶位这边敲敲车窗。
郑烨做作地“呜呜”两声,说:“那也想要。”
朗月害羞,拱进孙谚识怀里,说:“还做。”
她可爱模样惹得大家笑声不断,车内沉闷被扫而光。
郑烨和孙谚识默契地抬头,透过内后视镜眼神复杂地对视眼,想到朗月可能是谢霜语女儿,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复杂。
朗月玩会儿便睡着,孙谚识抱着她,给她调整个舒服睡姿,又找件衣服盖着。他往中间空位挪挪,偏头去看朗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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