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杳丝气都不往外呼,只有眼睛眨下,再眨下,来回琢磨他话。
这是从未记恨过她意思吗?
贺司屿任她呆滞着,没要她给出回应,总归她不是又睡着,听见就可以。
“能逼说气话,你是第个。”贺司屿后脑靠枕床头,眼睑敛回去,淡淡扯下唇。
含着自嘲意味,像是认输,又像是对她无可奈何。
他声音再响起,在寂静空间里很轻:“如果今天不过来,你是不打算告诉?”
苏稚杳指尖捏紧下。
“为什不想告诉?”
他问第二遍,苏稚杳再佯装不下去,慢慢睁眼,在半明半暗中望向他。
她对他,就像对只摔碎过,又重新粘起来玻璃瓶,谨小慎微,生怕再摔。
不知过去多久,苏稚杳慢悠悠转醒,睡意朦胧地掀开点睫毛,眼睛适应黑暗后,抬头,发现他就靠坐在床边。
双臂虚环胸前,闭着眼。
苏稚杳原本下意识想叫他,但感觉他睡着,声音出到嗓子眼又压回去,想想,把自己身上另半被子扯过去,轻手轻脚地往他腰上盖。
“不睡?”
男人嗓音偏哑,在黑夜里别有几分低柔懒散。
沉欲睡,眼皮撑着打会儿架,抵不住睡过去。
贺司屿不经意回眸,就见她抱着枕头双腿并曲,脑袋歪在沙发上睡着。
他声音放轻,简短两句结束通话。
轻步走到沙发边,胳膊探到她后背,另只手勾住她腿弯,轻地下,把她从沙发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
他脱下西服外套,扯开领带,解下腕表和腰带,都随手丢在床尾凳,而后走进浴室。
他似笑非笑,说:“算你厉害。”
苏稚杳前秒还沉浸在强烈不真实感里,后瞬听他罕见无能为力语气,她竟有些想笑,被褥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这个夜晚,月光很亮,有种云开雾散晴朗。
苏稚杳感觉自己得说点话,他都表态到这程度,她不能声不吭,可又不知道说些什,思索半晌,只酝酿出迷糊
谨言慎行得如此明显,贺司屿再想不到原因不可能。
“那两回说都是气话,你不必当真。”
他语气听着是在哄她。
苏稚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怕又是场梦,气息重要惊醒。
随后,床边传来他低低声叹息:“要真恨你,那晚你都离不开威尼斯酒店,怎都得跟你算完这笔账,你也不会再有见到机会,次都不会有。”
苏稚杳身躯微微僵,见他双目还阖着,不知怎脸热,被子顺手丢到他腿上,脑袋飞快压回枕头里:“睡、睡……”
贺司屿缓缓掀开眼。
透过窗外照进依稀月光,看到女孩子双手捏着被沿,被子掖得很高,高到鼻梁,只露出双紧紧合住眼睛,跟只鬼鬼祟祟小猫似。
她不愿起,他就不催。
悄静着,时间分秒过去。
冲完澡,贺司屿系上浴袍,回到卧室,见她睡得还熟,就没让酒店先送餐。
她睡够,肚子饿自己会醒过来。
萨尔兹堡入夜,苍穹邈远深黑,轮长月当空,卧室里没开灯,夜色氤氲着月光。
贺司屿就着床边坐下来,条腿垂落在地,条腿搭在床沿,靠着闭目养神。
四下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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