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小猫许是饿极,大着胆子爬上案几,狼吞虎咽地咬着馒头。
宁殷勾起抹苍白笑意,伸手拎起那小畜生后颈。
那猫便像是见到什可怕野兽,瞳仁竖成线,浑身毛发炸起,喵呜挣扎起来。
“再动就捏碎你脖子。”少年喑哑嗓音自黑暗中响起。
于是小东西喵呜声,颤颤不动。
即便他心有准备,可方才在檐下睁眼见到她摘面纱容颜,还是难掩惊艳。
他在欲界仙都见过美人不少,但那些都是关在笼子里鸟雀,厚厚脂粉也难掩满身麻木风尘味,不似她这般美得天然干净,不施粉黛,却能让万千灯火黯然失色。
可她不喜欢自己,宁殷能感觉到。
他至今不明白她矛盾从何而来,每次她望过来复杂眼神,都像是在透过他看到另个人影子。
想要长久留在她身边,恐怕比想象中更难。
虞灵犀嘴角浮现抹浅笑,又很快压下,瞥眼床上硬生生躺着宁殷,“莫冻死他。”
侍从自然明白她话中意思,忙下去安排去。
油灯昏暗,宁殷虚弱目光直落在虞灵犀身上。
他唇瓣动动,似要说些什。
虞灵犀却起身打断他话,兔绒围脖衬得她脸庞精致妩媚,淡然道:“不可能留下你,雪停后你便自寻去处,总之别赖在这。”
侍卫们将宁殷扶入角门,在罩房中寻处干净偏僻之所给他躺下。
“临近年关,若有人冻死在府门前,终归不吉利。”
虞灵犀吩咐门外值夜侍卫,“父兄国事繁忙,阿娘还病着,这等小事由做主,不必惊扰他们。”
侍卫们忙抱拳称“是”。
虞灵犀打量番屋中摆设。
宁殷将它丢进旧被褥中,随即不再管它,翻身闭目,任凭门户半开,冷风灌进来,冻得皮肤疼。
油灯被吹灭,死寂黑暗吞噬而
正思索下步计划如何,便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宁殷警觉,闭目不动,原是侍从抱着床旧棉被进门,骂骂咧咧咒骂这冻人鬼天气。
侍从将棉被往榻上扔,随意扯两下,又添壶冷茶并两个馒头,便搓着手离开。
许是粗枝大叶,又许是不想伺候个“乞儿”,竟然忘关紧门扉。
半掩木门被朔风吹得哐当作响,宁殷目光也逐渐冷冽起来,屈指有搭没搭叩着榻沿。
于是宁殷喉结动动,垂眼抿紧苍白唇线。
虞灵犀没再多言,转身出罩房。
她身后,十余名侍从提灯跟着,在风雪中开辟出条耀眼光河。
宁殷望着门外那道窈窕矜贵身形渐渐远去,黯淡,最终只留下寂静黑。
他眼睛也像是夜色浸染般,望不见底。
房中只有桌椅和张垫着陈旧褥子床榻,榻旁搁着座略微破损屏风,简陋狭小,但胜在干净整洁,避风养伤绰绰有余,只是不怎暖和。
少年躺在硬板床上,脸还是煞白煞白,只有双眼睛还闪着些许倔强亮色。
他救回来那只小野猫无助地缩在墙角,细细呜咽。
虞灵犀蹲身,纤白手轻轻抚抚小猫乱糟糟被雪打湿皮毛,挠挠它下巴,那猫儿很快停止呜咽,甚至还贪恋地蹭蹭她手心。
“去拿两床被褥来,给猫儿做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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