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晓,令弟定会将有毒杯盏给虞二姑娘?”
屏风后人长叹道,“薛二郎满腔痴情,并非三两月能消弭。若他下不去手呢?”
薛嵩似是早已料到如此,颔首道:“主上说得对,阿岑生性纯良,他必定下不去手。”
屏风后凝滞片刻,那人问:“那为何还让他……”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臣才告诉阿岑,定要将凤杯给虞灵犀,让他自己执龙杯。”
薛嵩掩上厅门,朝屏风后那道影子道,“舍弟已带此药进入虞府,待明日洞房礼成,便是静王,bao毙之时。”
屏风后,拨浪鼓声音清脆传来。
那个略微沙哑声音响起:“竟沦落到要靠连累个女子来完成大业,终究于心有愧。”
“主上仁德,然成大事不拘小节。”
薛嵩道,“静王府固若金汤,其人阴险诡诈,们只能从虞府薄弱处入手。”
薛岑视线落在哪壶未开封酒上,喉结几番滚动,方温声道,“……能与二姑娘小酌杯,当做饯行吗?”
虞灵犀问:“饯行?”
薛岑有些仓促地调开视线,苦涩道:“明日二姑娘出阁喜宴,就不登门扰兴。”
他做个“请”手势。
虞灵犀落座,吩咐侍婢去取新茶和吃食过来。再回首时,便见薛岑带来小厮向前,开那坛珍藏十年‘百年合’。
“记得儿时,与阿臣时常在此泛舟游乐,谈天说地。”
薛岑看向水面尚未抽芽嶙峋枯荷,像是忆及遥远过去,“彼时二姑娘身子不好,便在这水榭中远远地看着。”
虞灵犀以为薛岑多少会有点怨怼,或者像前世最后次相见那般清高自傲,愤世嫉俗。
出乎意料,他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哀伤。
“十岁那年秋,见你们撑船穿梭在莲叶之间,艳羡不已,闹着要吃莲蓬。可那时哪还有莲蓬?兄姊们都哄骗推搪,只有你伸手去摘。”
屏风后人放下拨浪鼓,起身道:“此药并无解药,听闻令弟出门前特意尝杯酒作为验证,可会连累他性命?”
“舍弟虽单纯,但也不会对臣言听计从。那酒他必定要先尝口,确定无毒,才会安心答应去见虞灵犀。”
薛嵩眉间凝着阴翳,道:“主上放心,那毒,臣压根就没下在酒水里。”
“哦?”
“臣将‘百花杀’毒,抹在琉璃杯杯口中。只要虞灵犀执杯饮酒饯行,哪怕只是轻沾口,也必定中毒。”
薛岑取琉璃杯,亲自斟两杯酒,虞灵犀只好将还未出口话语咽下。
杯盏中琥珀金酒水微微荡漾,倒映着她澄澈眼眸。
……
曲江池畔,僻静院落中传来叮咚叮咚轻响。
“主上安心,已命人改良‘百花杀’药性,使其毒性更强,且可延长日发作,以确保万无失。”
虞灵犀站在半丈远距离,轻声道,“却不料失足跌落池中,自此留下怕水病根。”
薛岑笑笑:“最是儿时欢乐,少年不计离愁。”
他挑这个时辰前来,应该不只是叙旧这般简单。
虞灵犀目光落在那对龙凤琉璃酒杯上,酒杯宛转流光,玲珑剔透,看得出是上佳之物。
“这壶中装是埋十年‘百岁合’,原是饮合卺酒用。如今用不上,不如转赠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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