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坐在谢云澜脸前,低头看着对方渐渐涣散瞳孔,他试着用爪子去碰碰对方,谢云澜不再给他任何回应。
风雪落在他毛发上,不会再有那样温暖怀抱为他遮挡。
奶猫尾巴渐渐不晃。
拖着长刀黑甲骑兵来到谢云澜尸体前,那冰冷铁面盯着地面上还未冷却身体,像是想彻底结对方,他举起长刀。
可他没能砍下去。
可他注定无路可逃,就像他这数日来直被困在这个梦境中样,涯州城没有出口。
百姓们接连被屠杀后,城中慢慢只剩他个。
支箭矢射穿他肩膀,谢云澜闷哼声,从马上栽下。
追击他骑兵队伍紧随而至,谢云澜粗喘着,将箭矢砍断,任其根部埋在自己血肉中,他蹒跚着想要继续朝前跑。
可又有箭矢射中他,这回是膝盖。
同时看向身后,就见到满地尘烟,像是某种信仰倒塌,那约有千斤重城门重重地砸到地面上。
有人惊恐朝这边跑,边跑边喊:“守城人死光!元戎人杀进来!”
韦承之神色变:“侯爷……”
他想要去城门察看,但是又想到怀中格桑,犹豫间,就见元戎铁骑已经冲进城中,便如片黑压压吞没切阴云。
他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格桑找地方躲藏。
奶猫不见,取而代之,黑甲骑兵面前出现个身白衣男人。
他容貌像是世间最无暇美玉,清雅俊秀,漂亮到难以用语言描绘,他神情则如同这漫天风雪,冰冷淡漠,好似并不因这凡人死去有任何触动,就像他曾经,千万次,亿万次目睹生死轮转样。
可梦境中突然燃起火焰,黑甲骑兵们永远无法被摧毁铁甲在此刻被种难以形容伟力所碾碎,他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然后是城镇,是风雪,就连天幕都开始燃烧。
像是幅被焚烧画卷,世界边际出现烧焦后卷曲痕迹,再然后,整个破碎。
梦醒。
他跪到地上,已经无法再移动。
他听到长刀拖在地上摩擦声,是那把黑金宽背狼首刀。
谢云澜口中溢出大口大口鲜血,他受太多伤,致命,不致命,便是元戎人不杀他,他也活不多久。
他已然走至绝路,逃无可逃,在长刀斩下他首级前,谢云澜趴在地上,用自己这最后血肉之躯,护着胸口藏着奶猫。
奶猫干净白色毛发被染成红色,他从谢云澜衣服里钻出来,谢云澜想把他再按回去,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这做,只能任由奶猫离开他保护范围。
马蹄在街道上疾驰,百姓们惊慌逃窜,城中到处都是哭喊声,然后,这些哭喊声又个个消失。
百姓像是羊羔样被肆意地屠戮,谢云澜到底还是没守住,这回,他们败。
守城军士已经死光,他是最后个。
可他个人已经无力再阻止这汹涌而来元戎大军,他驾着马,边战边退。
他不为自己苟活,他只是想,让沈凡不要受死亡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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